大善人靈伯海偏心自己小子，弄得司機幹吃啞巴虧，幸好這爺倆還有些良心，多給了二十塊，也算是給點補償吧--

  一個活，加上繞圈，再有自己動的小手腳，十來裏路，小四十分鍾，竟賺了七十多，上哪兒找這好事去？司機心裏也是很美麗的，雖然挨了一脖溜子，但老頭偷摸又給自己多塞了一百元，加一起，比跑個長途還掙錢呢！--

  揉著自己全是肉的脖子，這小子心裏又琢磨著下個活要怎麽動個歪心眼子--

  “哎呀！這一會兒賺了一百多，下個活再多弄點，這一天不用幹了！哈哈！”

  想想都是開心的，瞬間感覺自己運氣爆棚了--

  “你欺負老實人，還有臉樂啊？”

  女人的聲音，話說得很露骨--

  司機嚇了一跳，四下張望，可連個人影也沒有，再說，自己是等著那小子沒注意才偷著要的，當時撒嗎一圈，確定一個人也沒有啊！

  “不可能有人看見的，不對勁！！！”晃著腦袋，可的確是聽見這聲音了，你要說沒有的事也不太可能，除了走開的那個老頭外，也就自己知道了，難不成這話是從自己心裏發出來的--

  “怎麽地了？”拍著自己的胸口，又低頭聽著“蹦蹦”均勻的跳動的聲音很清晰，“我也沒毛病啊！怎麽還自己損自己呢？”

  以為自己過度興奮，出了錯覺--

  說來也怪，本來是個微風襲麵、涼爽又愜意的夜晚卻突然刮起了大風，特別的猛烈，開著車窗，都能感覺到一絲涼意--

  “要下雨了嗎？”問著自己，抬頭望著，碩大的月亮正高高懸掛在天空，明亮明亮地！星星點點的星星也是隨處可見，透出濃濃的夏日氣息“晴天，哪兒有雨啊！”。擔心自己看花了眼，將頭探了出去，再看大馬路兩邊的樹木，一動不動地，別說枝葉不停地搖動了，借著路燈看去個個都是紋絲未動，“哪來的風呢？”

  涼風像是長了腿腳一般，似乎隻圍著他這兒一處轉悠--

  還“嘩啦啦”地自帶著節奏--

  覺出有些奇怪！！！

  司機下意識地想關上窗戶--

  怪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張紅色的百元票子搖搖晃晃地飄出了窗外--

  “哎！我明明放進褲兜了，怎麽出來的呢？”

  司機有些慌了--

  來不及想，打開車門，想去追那個長了腿會飛的紅票子--

  可無論怎麽努力，都是隻差一點點，像變戲法一樣，它總是離你有一指遠，可就是抓不住--

  “見鬼了！！！”

  本是一句嘮叨的話--

  可真的就感覺有一個白衣飄飄的女人攔在自己身前，看不清模樣，直覺告訴自己這應該是位中年婦女，正揮動著手裏的法杖，張開雙臂，隻見那潔白的袍袖翩翩起舞，風不在是風，隻是一團又一團的青煙，絲絲相扣，緊緊纏繞在一起，密密麻麻地，但卻根根獨立--

  這東西像是能聽清主人的話語，不斷交織在一起，變換著，像霧狀又不像，支配著一切--

  細看那女人--

  看不清臉，隻是感覺有塊布一般的影子，白色的，那種白也很不同，看著讓人驚悚，晃來晃去地--

  “媽呀！！！”

  司機叫著，自己把自己嚇著了，慌裏慌張地逃回了出租車，管她女鬼、男鬼地，跑就是對的！

  當車輛啟動的刹那間，司機臉上沒有了恐懼，剛剛的幻覺消失了--

  深夜、冷風襲人，往往都帶有恐懼的色彩--

  父子倆可沒有功夫想這些事，兩人又摟又抱地，那叫一個親哪兒？好在半夜了，小區裏無人，否則還真有些讓人不好意思呢？一個快三十的男人，一米八十多的大個子和自己爹摟摟抱抱地，人不說你“有病”才怪！

  靈聰竟然開始注意自己形象了！

  “爸，你怕不怕被人笑話？”

  靈聰還沒有忘記“正事”，試探著問道。

  “沒有，隨他們怎麽說吧！我活了大半輩子，一直都活在別人的流言蜚語之中，要是看得重了，可能也就活不到今天了。”

  靈伯海話裏有話--

  靈聰也沒想到，自己隻是提了一下，爸爸竟然這麽配合，心裏想著：“他，一定是受了太多的委屈了！”看著那一頭蒼白的頭發，一切就都明白了。

  “媽啊！您這不是造孽嗎？這麽個好人，你也忍心禍害，你就損吧，你！！！”

  靈聰想得都入了神，母親和別人--“唉！”歎了口氣，抬頭望著天，多麽希望上天給把利劍，斬斷這份不公平的待遇啊！

  “混小子，你瞎想什麽--”

  有女人的聲音在耳朵裏徘徊--

  靈聰嚇得一激靈，四下看著，竟無一人，又看著老靈，見他隻是傻嗬嗬樂著--

  “爸！”推了推興奮得有些過了頭的老頭，怯怯地問道：“剛才有個女人罵我了？”

  “滾，你滾犢子吧，你！”一把聳開這個前一秒還寶兒一樣的大兒子--

  “你媽，她疼你都來不及，怎麽能舍得罵你哪兒？”

  “這老頭膽還挺大的，一點也不害怕！！！”

  “該！！！”

  隱約中來了這麽一聲，還是那個女聲。

  “你媽年輕時候那是真漂亮啊！”老靈臉上露出甜蜜的微笑，很驕傲的樣子，說道“她，不光長得好、有才華，最主要的就是善良。真的，我能娶到你媽媽是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

  “您的心裏就沒有苦嗎？”

  “孩子，當你幸福的時候，什麽苦都會變成甜的；可當你覺得自己不幸時，什麽甜也終將變成苦澀--”

  “這就是人生，等以後你和小碟結婚了，你就會明白了，能和愛的人在一起是何其有幸的事啊！”

  “再說，你媽嫁給我一個大老粗也是委屈她了！！！”

  老靈說得很動情，還落下了眼淚--

  “這兒，還怎麽刨根啊？”見老靈如此護著自己的母親，若是說壞話這老頭肯定不答應的，搞不好自己都得挨揍，靈聰看出來了，老靈雖愛自己，但自己在他心裏也就排個老二，絕對的千年老二，排第一的永遠都是媽媽--

  “這個女人一定很厲害，才能讓這麽個倔老頭動了如此深的感情--”

  “媽，你告訴我唄，我該怎麽辦！！！”

  總是感覺她就在自己身旁，像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神仙一樣，來去自如、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