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奕看不透眼前的女子，自然是不能隨隨便便就透露出自己的底牌。若是她這番言論是一個循序漸進的圈套，自己答了，那就是萬劫不複。

  這條路他才走了不過二分之一，絕不能有任何差錯。他的晴兒也禁不起他的失誤。

  衛婉清又是點了點頭，料想到他不會輕易開口，便道：“也罷，世子殿下說與不說都不重要，你我心知肚明便好。”

  “不要再拐彎抹角了，本世子不能離開太久。”軒轅奕皺著眉頭，表情中有幾分嫌惡，催促道。

  短短一句便是表明了他的在意，也讓衛婉清心底的勝算又增加了幾分——他對陸夢晴近乎病態的愛意就是她壓在他身上最大的籌碼。

  “好！”她一口應下，很是爽快，“今日與世子相見，奴婢就是想告訴您，現在奴婢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軒轅奕的眸子頓時亮了亮，不過下一瞬他便冷靜下去，一聲冷笑，很是不屑。這自然是有條件的，他已然不是三歲孩童。

  “條件也很簡單，奴婢要您不留下靖王爺的活口。”她說得十分篤定，語氣中忽然就多了幾分陰狠，眼神中的冰冷瞧了也是脊背發涼。

  光是這一句話，口中就像是要滴出血來一般。

  “混賬！”軒轅奕大驚，而後便是勃然大怒，當即厲聲開口，“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這般不孝之事，你休想本世子答應！即便是沒有你的幫助，本世子也能站在巔峰！”

  他自然是不可能答應此事——雖然知曉軒轅燼並非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但是這些年他對父親全部的情感都傾注在他的身上，他們早已血濃於水了。

  那是他最敬愛的人，哪怕是為了陸夢晴也不能輕易傷害，這是他的原則。

  衛婉清有些意外他的反應，她以為他應當是怨恨軒轅燼的，畢竟他並未給年幼的他太多的寵愛。

  “靖王爺也是要這天下，他若不除，你以為你的計劃能夠順利的進行？你以為你的晴兒就能夠一步登天？”

  見好言相勸不行，衛婉清便開口言語相激，企圖喚醒他心底深處的不滿。

  她一開口，便有淡淡地紫色煙霧跟隨著漂浮出來——這是狐族魅惑之術的分支，喚作真言。雖喚作此名，卻不是為了讓中術之人說出實話，而是勾起他們心底最陰暗的一麵，借此控製心神。

  軒轅奕注意到了這不同尋找的東西，開始揮袖驅趕，但自當是無濟於事。那如遊蛇的青煙鑽進他的衣袖，穿過衣襟仍舊是進入了他的鼻腔。

  他的眸子頃刻瞪大，但下一瞬便是昏迷垂下頭去。

  衛婉清勾了勾唇角，極為不屑。爾等凡人，又如何敢同狐仙相抗衡？

  黑曜雖是瞧不見，但是聞著氣味依稀能夠辨認出她做了些什麽，不由得深深歎了一口氣，十分無奈：“你覺不覺得自己已經幾乎癡狂了？”

  “怎麽？你這是心疼了？”

  黑曜噤了聲，隻覺得與這女子已經無法交流。一旦他說出什麽心軟的話來，她便喜歡這樣調侃自己，似乎不給他定一個叛徒的罪名便是不悅。

  他不過是有感而發，這樣的忤逆卻是擔不起的，隻好悻悻地閉了嘴，以保平安。

  衛婉清白了他一眼，而後凝視著被讀取意識的軒轅奕，眼中的得意盡是勝券在握的自信。

  可事與願違，少年睜開迷茫的眸子，心境沒有任何的變化，隻是皺著眉頭掩麵咳嗽了幾聲，問道：“你方才對本世子做了些什麽？”

  “怎麽會這樣？”衛婉清很是不解，滿眼不可思議地打量著麵前的少年，自言自語喃喃道，“一個謀劃著改朝換代的人，怎麽可能一點野心欲望都沒有？”

  軒轅奕皺起眉頭，看著有些恍惚的衛婉清不禁後退了幾步，道：“你一個人在嘀咕些什麽？你且盡快說出如何才能將黑曜還給本世子？”

  他這般不屈不撓的想解救自己與水火之中，按理來說他該是感動得痛哭流涕才是，但是黑曜很是清醒，他明白自己今時今日的在意不過是因為還有利用價值。

  “方才奴婢不是給過世子選擇了嗎？”衛婉清氣急敗壞，態度開始強硬，“隻要你能在你親愛的養父與憐愛的世子妃之間做出一個能讓我滿意的選擇，這小妖便會完好無損的歸還給您。”

  軒轅奕瞧著她，緊緊蹙眉沉默不語。雖然她看起來很是開明的給了自己選擇的權利，但是她要的就隻有軒轅燼的命。

  他從未想過要與父親兵戈相向，他也不相信有朝一日父親會容不下陸夢晴。

  良久，他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道：“能否告訴本世子，你為何要這般痛恨父親？恨到一定要他去死？”

  衛婉清隻是冷笑，可是那些記憶湧上心頭之時，看似冷酷的她還是紅了眼眶。

  “他應該偷著笑才是！一整個族人的性命隻要他一個人的獻血祭奠，這是對他的恩賜！”

  聽到這裏，軒轅奕隻以為她是軒轅燼早年征戰討伐的邊陲小族最後的族人，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同情。

  弱肉強食，確實是這樣的。沒有實力的最後隻能被強者碾壓。

  “好，你容本世子回去思索幾日。”軒轅奕忽然軟了語氣，與她客客氣氣的，也不似方才暴厲。

  衛婉清皺著眉有些不能理解他的轉變，便是提高警惕親眼瞧著他離開。

  “軒轅奕，你的父子情深就隻是你一個人的一廂情願罷了！軒轅燼的心裏根本就沒有你這個兒子！”

  “他的野心和手段是你沒有見識過的。既然他想要那個位置，就是會排除萬難，不擇手段。若是何人阻擋了他的去路就隻有死路一條！”

  軒轅奕步子一頓，也不計較她的直呼其名，短短一瞬便繼續邁步朝著前麵走去。

  見他始終無動於衷，衛婉清又氣又惱，正欲再次開口，便被黑曜打斷了：“省省力氣吧，你的聲音再大一些外麵集市上的人都聽到了！”

  衛婉清閉了嘴，氣結道：“為何他這樣能沉得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