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宥之沒有立即開口，隻是驚喜地走了進去，見他安然無恙的模樣又是疑惑又是喜悅。

  他麵色驚喜地走了過去，雙手搭在他的肩上，仔細打量著他的模樣——雖然臉上還殘留未痊愈的傷痕，但是並未影響臉上的俊俏，也瞧得出在用上好的膏藥。

  陸稚之則是皺眉瞧著他，眼底逐漸浮現出些許的嫌棄，道：“你這是做什麽？為何忽然就到大理寺來了？”

  “嘿嘿，”陸宥之癡癡一笑，而後解釋道，“自從那日從大理寺離開後，祖父便很是放不下你，於是就在大理寺內打點了線人，知曉你安然無恙，我便就立馬過來瞧你了。”

  陸稚之仍是皺著眉頭，並未瞧出任何的喜悅，甚至表情中還有幾分難以置信。他向後瞧了一眼，確定了並未有人前來後才鬆了一口氣，壓低聲音問道：“那你們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見他這般謹慎，話語中還有幾分防備之意，陸宥之隻是輕笑，道：“兄長姑且放心，我們隻是知道你安然無恙的從那地牢中出來了，其他的並不知情。”

  “大理寺的線人就隻告訴了你們我安全出來了？”陸稚之還是有些不放心，便再次謹慎問道。

  陸宥之麵色認真的點了點頭，亦是察覺到了這其中的不對勁，也壓低聲音問道：“便是如此了，不知兄長如此謹慎是為了什麽？”

  陸稚之這才真的鬆了一口氣，而後伸出手將他推到一邊，道：“有些事情我還不能這樣快告訴你。既然你現在已經見到我安然無恙的模樣了，便回去告訴母親吧？”

  “這便回去？”陸宥之表情驚訝，又湊了上去，“既然你已經從地牢搬到此處了，難道不是因為皇上已經消氣了嗎？為何不能同我一同回去？”

  “不！”陸稚之猛地提高音量，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他扶著弟弟地肩膀，讓他對上自己堅定的眸子，道，“等你離開這間院子，便要告訴世人我還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裏，渾身遍體鱗傷，奄奄一息！”

  陸宥之不是癡兒，話已至此自然是明白這背後涉及之不尋常。

  他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試探的開口問道：“難道這些天我們瞧見的並非是真相嗎？”

  想來也是，若非是將戲做足，光是皇上那暴烈的性子，還有兄長那倔強不肯認錯的模樣，鎮國府怕是早已經收到一具沒有生氣的屍體了。

  更何況還背著所有人將他藏在大理寺內，瞞著整個京城讓他過著還不錯的生活，想來應當是達成了某一種交易。若是這般言，那兄長豈不是皇上的人了？

  陸宥之皺起眉頭，未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與自己的兄長站在了對立麵。

  “兄長，這般時候了，你還要這般忠心的侍奉皇上嗎？”他壓低聲音，表情擔憂。

  “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麽？”陸稚之亦是皺起眉頭，瞧著他的眼神寫滿了不理解，就好似在看一個傻子一般。

  他們都忠良將後，侍奉主君本就是刻在骨子裏的事情。況且，這南唐不僅僅是先皇打下來的，還是鎮國公離京數年苦苦守來的，他如何能夠輕易放棄？

  “可是自從那日大理寺門外之爭後，祖父已然在皇上與靖王之間做出了抉擇！”

  陸宥之很是焦急。雖然事實證明這樣的選擇並非是那般正確，但是這卻是一條回不了頭的路了。

  “你說什麽？！”尋常的抉擇不必拿出來說，既然他刻意開口，便是說明答案與自己所想的不同。

  陸稚之如何都沒有想到朝廷的局勢有朝一日竟然會變成如此……那日大理寺的紛爭他亦是略有耳聞，隻是沒有想到這其中竟然還有利益的交織。

  他原以為靖王爺出手相助是因為夫婿之情，現在看來他確實有些天真了。

  陸宥之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此事確實發展的有些不可回頭。祖父是看透了皇上，對皇上滿懷失望才會出此下策，隻是未曾想到靖王爺亦是帶著一張皮肉麵具！”

  “皇上此番與我演這出戲，便是為了讓靖王爺露出狐狸尾巴，隻是未曾想到卻傷了祖父的心……”

  陸稚之有些意外，更是覺得遺憾。他本以為祖父會理智一些，這才想出了自己先犯錯，卻又不肯認錯的緣由，卻不想還是今日這般結局。

  “竟然是這樣？！”陸宥之的眼中寫滿了震驚，開始看不明白靖王與皇上了。

  按照往日的印象，分明是王爺才是那個沉穩睿智的人；而皇上總是一副意氣用事，缺少大智的人。如今看來，這兩兄弟都是演的一手好戲。

  陸稚之輕歎一口氣，而後拉著陸宥之坐下，道：“你且將如今靖王府與鎮國公府的交涉說與我聽，我來瞧瞧可能及時止損。”

  “怕是亡羊補牢。”陸宥之對上他的眸子，很是鄭重地搖了搖頭，道，“因為當日大理寺一事，皇上暴怒，將祖父的身份革去了，甚至還要將府中的精兵收歸國有。”

  “祖父認為那是鎮國公府唯一的籌碼，便是焦頭爛額想著對策。此時靖王爺出了謀劃，說是能夠抱住那隊精兵，還借機將自己的人混入了皇上的軍隊中。”

  “事態可由不得這般發展！”陸稚之當即拍案而起，作勢就要往外麵衝。

  陸宥之連忙跟上去，禁錮住他的行動，驚愕道：“兄長，您這是做什麽？難道現在就要將真相告訴皇上嗎？這難道不是打草驚蛇嗎？”

  陸稚之一怔，而後頓住了腳步，自覺自己有些慌張，失了分寸。

  “聽聞靖王爺如今已經在拉攏著朝廷諸多的大臣，此次他是抱著必勝的心思去的。他要報六年前的仇。”

  陸宥之見他冷靜下來，便鬆開了自己的束縛，淡淡說道。

  自從他體內多了個不尋常的東西後，看事情忽然通透了許多。

  “兄長，你此番擁護皇上，怕是要麵臨一場難打的戰役了。”他的表情很認真，同時又在擔心著他的安危。

  陸稚之卻隻是垂下眸子，不知在思索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