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茵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苛刻，不禁輕歎一口氣，柔聲道：“皇上，臣妾當真有些重要的事由要去處理，您可否能給臣妾片刻喘息的機會？”

  見她的眸子那般認真，軒轅熔竟然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直到她轉身離去，他還未從震驚中脫身。

  方才看著柳如茵那清澈的眸子竟忽然說不出話來，隻想著要去順從她。方才那眼神竟讓他覺得恍若隔世，許久都未曾瞧見過。

  軒轅熔回過神，而後立馬換上一副冷漠的表情，也轉身朝著別處走去。

  柳如茵並未去別處，而是來到書房尋柳丞相。

  “今日是什麽風將皇後吹到老臣這小小的書房來了？”柳丞相隻是抬眸瞧了她一眼，陰陽怪氣地說著恭敬的話語，可身子卻沒有挪動半分，“難道皇後娘娘是來辭行了？”

  “你先出去。”柳如茵沒有氣惱，隻是回頭讓清歌離開，而後自己尋了一處坐下。

  “難道父親要因為女兒做了南唐的皇後就一輩子為敵了嗎？”柳如茵的情緒很是平靜，語氣亦是毫無波瀾。

  柳丞相隻是冷笑一聲，道：“為何如此皇後娘娘心中難道不知曉嗎？”

  他瞧著她的眸子盡是冷漠，甚至還有幾分憤怒，絲毫沒有瞧著女兒應該有的憐愛。

  柳如茵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惱羞成怒的模樣。她的眼中盡是決絕，亦是疏離冷漠，仿佛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父親。

  “若不是方才接到消息，本相到現在都不知道皇上在背後做些什麽！當初為何選擇現在的皇上你難道絲毫不知嗎？”

  柳丞相緊緊蹙眉，瞧著她冷漠淡然的模樣，更是覺得憤怒。在他心裏，自己的女兒早已成了與軒轅熔一道行列裏的白眼狼！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柳如茵冷笑一聲，很是不以為然，道，“這南唐，終究是軒轅家的天下，與父親又有何幹？”

  柳丞相終於是被徹底激怒，當即將手中的書籍仍向了自己的女兒，更是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她的臉頰，震掉了一直朱釵。

  “當初便是看在軒轅熔比軒轅燼好掌控，能夠讓我柳府在南唐一直擁有一席之位！可是如今，就是因為你的袖手旁觀，這匹養不熟的狼要開始反咬柳府了！”

  柳如茵眼眶漸漸濕潤泛紅，可是她仍舊倔強地沒有讓自己流淚。她隻是彎腰撿起了自己的朱釵，而後厲聲質問道：“您當真是為了柳府，還是為了您的野心？！”

  “這南唐的大小事務，您偷偷在背地裏解決了一半，而後還要在外麵散布流言說是皇上不理朝政，性情暴利，讓他失去民心，這也是您穩固柳府地位的一步棋嗎？”

  “你還記得自己姓什麽嗎？！”柳丞相嘴角囁嚅，久久不能找到反駁的話語，最後隻能吼出這般蒼白無力的話語。

  清歌在外麵聽到裏麵的爭吵，心下一驚，想要衝進書房卻又覺得不能就此輕舉妄動。她捏緊拳頭，緩緩退回原位。

  在來之前她便知曉柳如茵此番所為何事，也能知曉必然會發生爭吵。但是她未曾想到會如此激烈。

  皇後娘娘讓她在外麵等候便是為了留下一片幹淨的空間，她自然不能為了私心打破。況且有皇後的身份加持，相信柳丞相也做不出什麽過激的動作。

  “出嫁後冠為夫姓，南唐的皇後要心懷大義，不可自私善妒……”柳如茵聲音顫抖，一字一句勾起他的回憶，“這些都是您教育女兒的。”

  柳丞相的眼中忽然多了一份淚意，他緩步上前，伸出顫抖的雙手想要查看她紅腫的臉頰，可卻在指尖就要觸碰的那一刻止住了動作。

  “茵兒啊，走到這一步父親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他輕聲說著，好似有萬般的苦楚。

  聽著他顫抖的聲音，柳如茵也覺得有幾分心軟，於是便輕聲安撫，道：“父親，有回頭路的，隻要您就此住手，安於現狀，一切都還有機會，您……”

  她話音未落，便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聲清脆地碎裂聲——順著聲音瞧去，竟然是柳丞相抓起了一旁的茶盞狠狠摔在了地上。

  柳如茵不明所以，隻是疑惑又迷茫的看著眼前無比陌生的父親。他向後退了幾步，嘴角掛著陰沉的笑意，眼神更是陰冷可怕。

  她紅了眼眶，而後又是衝破窗欞的聲音——竟然有一種黑衣人手拿長劍從窗戶出衝了進來，他們的目標便是自己。

  “父親？”柳如茵的淚水終於是滑落臉龐，很是絕望地喚了一聲。

  她攤到在地，眼睜睜地瞧著自己敬愛的父親拿起一旁的硯台狠狠在自己的額頭上砸出了一道血口，而後又接過長劍在大腿小臂出劃出傷痕，再是佯裝被襲擊倒在地上……

  柳如茵的眼中盡是絕望，她不曾想到想要殺自己的，竟然是她血濃於水的父親……

  “皇後娘娘！”清歌尖利的聲音落入耳畔，柳如茵這才覺得抓住了些許希望。

  清歌不知從何處找來了一把長劍，竟然身手利索地與幾名刺客廝殺在一起。她英姿颯爽，手起刀落，一瞧便是習武的女俠。

  她的眼前越發模糊，隻知道清歌渾身是血地朝著自己走過去，他的身後還有父親難以置信地眼神。

  “老爺！”管家趕了過來，瞧著一地的屍體很是驚訝，“您可還好？”

  柳丞相還未從驚訝中緩過來，滿腦子都是清歌殺人的模樣：“那是何人？那不是絕不是清歌！”

  管家顧不得那麽多，隻是將他架起來，道：“老爺，您還是先去處理自己的傷勢吧！”

  “大計失敗，如何能夠處理傷勢？！”柳丞相掙脫了他的攙扶，而後踉蹌幾步扶著書案站穩，“今日本該是萬無一失才對……”

  管家隻是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就在這時，淚流滿麵的柳夫人趕了過來，第一件事情便是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淒厲地喊道：“你還是人嗎？那是咱們的女兒啊！”

  柳丞相隻是冷笑，道：“女兒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