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熔微微蹙眉，一手握拳抵在唇邊，心中本能的有些抵觸，但還是點了點頭，道：“好，寡人知曉了。你回去告訴皇後。”

  清歌點了點頭，而後就要躬身退後離開。她瞧得出來軒轅熔的眸子裏有幾分顧忌，顯然是心中已經對現在的柳如茵有了防備。

  此事她也察覺到不對勁了。皇後娘娘較之最開始患病的樣子，改變實在是太大了，身上似乎多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等等！”軒轅熔見她就要離開，便又忍不住叫住了她，尋問道，“你是皇後的心腹，有些事情你應該是清楚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清歌已經知道他要問些什麽了，便率先開口說道：“回皇上的話，奴婢不敢期滿您，此事奴婢確實略知一二。但是此事還是能聽皇後娘娘親口說比較好。”

  軒轅熔隻是愣了一下，而後輕笑一聲，為自己的擔憂辯解道：“寡人隻是想要你多多關心皇後娘娘幾分。她如今患病虛弱，就隻剩下你一個心腹了。你可一定要好好的照料她。”

  “這些都是奴婢的分內之事，還望皇上放心。”清歌隻是輕輕一笑，既然高高在上的君主逞強，懂事的宮女便要學會閉嘴。

  “嗯，你先回去照顧皇後吧。”軒轅熔垂下眸子，看起來有幾分失落，大抵是因為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清歌也沒有逗留，一聽皇後開口，便立馬繼續後退著離開，似乎是生怕軒轅熔會再次將她叫住。

  她走後許久，禦書房內都是死一般的沉寂，誰也不曾開口說話。皇上是因為沉思，思索時隔幾日柳如茵到底要和他說些什麽；而德海便是察言觀色，不敢輕易開口。

  兩人便就是這般花費了些時辰，而後那一旁站著額邊還在流淌著虛汗的太監終於是堅持不住了，輕輕開口提醒：“皇上……若是用午膳，這個時辰便是去往鳳鸞殿最好的時候了……”

  軒轅熔依舊是沒有開口，隻是飛過去一記冰冷的白眼，冷聲說道：“怎麽？現在是在教寡人做事情？”

  德海如何會有這樣的膽子，立馬就跪了下來，連連磕頭，解釋道：“皇上，奴才不敢。奴才隻是瞧著時辰差不多了才出聲提醒的！”

  軒轅熔原本似乎準備借此發作，但是最後還是隻化作了一聲歎息，擺了擺手，十分無奈地站起身，負手繞過書案，又道：“走吧。”

  “是！”德海見軒轅熔的憤怒在一瞬間消失殆盡，便鬆了一口氣，連忙起身跟在他的身後。

  走在路上，前麵的男子一直都是一個低氣壓的狀態，這讓路遇的那些宮女太監行禮的時候都不敢太過大聲，生怕稍不留神就讓麵前的人勃然大怒。

  “德海，有些需要你調查的事情還是不能懈怠。此事是何人所為寡人心中有數，相信你應該也有察覺。”

  軒轅熔坐在步輦上，一手扶額，閉目養神，瞧著十分慵懶，但是卻透露著威嚴。

  德海連連點頭，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但是此事卻給了他極大的壓力。成剛將軍奉命去城郊尋找物件到現在都沒有歸來。

  他一個宦官又如何能挑起這個大任？他與曆史上那些企圖功過蓋主，隻手遮天的太監不同，他想要的無非就是好好活著。

  聽著軒轅熔話中的意思，無非就是在懷疑，不，是認定了這件事情是靖王爺軒轅燼所為。但是他幾乎是盤問了這宮中所有的宮女太監了，並未瞧見任何可疑之人。

  這樣迷茫的情況下要他去尋找證據，著實是為難了她。

  清歌回到鳳鸞殿的時候，柳如茵已經換了一身淺藍色的衣裳坐在梳妝鏡前，嘴邊掛著微笑，白綾亦是係在眼周。

  “奴婢參見皇後……”

  “你回來了？快些過來！”清歌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就叫柳如茵叫了過去。她此刻像極了一個乖巧的孩子端坐在銅鏡麵前，道，“看著時辰皇上就要過來了，你快些替本宮打扮打扮。”

  清歌緩緩走過去，先是拿起一旁的玉梳替她梳順發尾，而後淺笑著問道：“不知道皇後娘娘想要如何的發髻妝容呢？”

  柳如茵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不由得露出了淺淺的微笑。這笑如三月春風，讓人覺得十分的溫暖。那個心地善良的皇後娘娘似乎又回來了。

  “顯得年輕一些吧。”柳如茵說著，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道，“自從成了中宮皇後之後，本宮的服飾、發髻都是依照著規矩來的，鮮少能見到曾經的自己了。”

  “清歌，本宮覺得你還是原來的模樣，但是本宮卻老了很多歲，真是讓人唏噓。”

  “皇後娘娘真是能夠說笑，奴婢如何能與您相比呢？”清歌笑笑，雖然麵不改色，但是心底仍是一酸，她聽懂了柳如茵的意思。

  “奴婢整日操勞，皮膚粗糙；而您，十指不沾陽春水，皮膚細膩如同豆蔻少女，如何是奴婢能夠相提並論的？”

  柳如茵隻是淺笑著沒有說話，她當然知道清歌是在有意回避。看著鏡中的自己，她忽然有幾分恍惚。

  不知為何，她覺得今日的自己與昨日的十分不同，甚至以往的那些記憶都有些模糊。

  “清歌，吩咐膳房做如意酥了嗎？”柳如茵回過神，而後淡淡開口，語氣中有一些急切。

  “今日還未叫膳房更換新的糕點。奴婢這就去吩咐。”說著，她便偏頭瞧了一眼守在幔帳邊的小宮女，示意她去做這件事情。

  宮女亦是心領神會，躬身行禮後就快速地朝著膳房跑去了。

  “皇後娘娘今日怎麽忽然想吃如意酥了？您最近不是不愛吃有甜味的東西嗎？”

  柳如茵隻是搖了搖頭，目光柔和，道：“時不時更換一下口味亦是不錯的。何況，這如意酥是皇上愛吃的糕點。”

  清歌沒有答話，她趁著插上發簪的功夫抬眸瞧了鏡中的女子一眼，而後又若無其事的拿起另一隻簪子。

  今日的皇後娘娘當真是有些不同的。她整個人都變得柔和了許多，不再是滿身鋒芒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