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清歌的說辭，柳如茵隻是輕輕一笑，而後放下茶盞，，半倚在床榻上，瞧著她，道：“你倒是未曾變化，仍舊是如此的善良。”

  聽了柳如茵的話，清歌隻是心中一緊，絲毫不覺得這是什麽值得開心的誇獎話語，反而更像是話中有話的諷刺之意。

  曾經的柳如茵並非像現在這副陰陽怪氣且謹慎多疑的女子，但是自從她的眼睛患病以來便是一反常態，改變了許多，變得尤為敏感，哪怕是絲毫的不對勁就要懷疑你一番。

  不過，這也是能夠理解的。她如今瞧不見，要是身側的人做什麽手腳，她隻能是成為案板上的魚。

  “皇後娘娘言重了，善良自然是談不上的，奴婢隻是在坐著分內的事情。”清歌言語謹慎，還微微躬身，姿態亦是恭敬非常。

  “像那樣不懂規矩的丫頭，要是不早一些管教，日後說不一定會惹出什麽燙手的事端來呢！”

  她的嘴邊掛著笑意，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好不波瀾。對於對方才的小宮女的怒罵，她確實是存著些私心的——這鳳鸞殿不能再死人了……

  柳如茵隻是移開了眸子，似乎隻是隨意問一問，並不在意這件事情的答案。果然，她微微蹙眉，開口道：“好了，不說此事。你覺得皇上為何會忽然要過來找本宮一同用明日的早膳？”

  她半倚在床榻上，正伸手瞧著自己的蔻丹，但是眉間的憂愁卻遲遲沒有散去，瞧著還有幾分疲憊的樣子。

  柳如茵明日要請的是陸夢晴，軒轅熔不喜歡她似乎已經不是秘密了，按照他的性子，此時應該正在策劃著如何將這樁婚事攪黃才是，不可能過來蹚這趟水。

  若是一定要扯上關係，隻能是瞧在軒轅奕的麵子了。柳如茵還是前不久才知道兩人那不可告人的關係的。

  軒轅熔之前的那些荒唐事情她多多少少是知道的，不過她一向大度，並不在意，甚至對那些以為能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毫不手軟的。

  但是她怎麽都沒有想到，軒轅熔竟然在外麵留了種，還是一個養在自己身邊年歲這麽大的孩子！

  每每想到此事她便是咬牙切齒。嫁給軒轅熔這多年的來，兩人也未曾刻意壓製，但是就是未能有個一男半女，這也是她一直以來心上的疙瘩。

  如今此事又似乎是與軒轅奕那個毛頭小子有些關係，她自然是非常不悅的。

  清歌一驚，主子的事情她可是不敢隨意揣測的。想著，她隻能謹慎作答，想置身事外：“奴婢不敢揣測皇上的心思，亦是無法猜測到的……”

  好在她的心理素質夠硬，說話才沒有出現緊張顫抖甚至是腦子短路的可怕的情況。

  “也對。”柳如茵淡淡點頭，並沒有露出不悅的神情，甚至覺得她說得有些道理，便又換了一個方式尋問，“那你來說說，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清歌又是一驚，不過此時意外要更多一些。她原本以為隻要自己委婉一些的說出拒絕的話便可以逃過一劫，但是現在看來事實並非是這個樣子的……

  她十分無奈，隻好硬著頭皮回答道：“奴婢見識短淺，沒有什麽高深的意見。但是依照奴婢的拙見，此事應當是同靖王世子有些關聯的。”

  “皇上一向欣賞世子也不是秘密了。或許是替世子擔心鎮國公府的孫二小姐吧。”

  柳如茵本是目光陰沉的聽著此事，但是“擔心”兩字一出，她便覺得十分可笑，甚至覺得此事是自己多慮了。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柳如茵躺下和上眸子，那被撩起的幔帳自然十分自然的緩緩垂下。

  “對了，本宮給皇上那邊的說辭是明日一早就要去冰床，如何安排你上些心。”就在清歌轉身之際，柳如茵又淡淡說道。

  清歌躬身，回應道：“皇後娘娘盡管放心，此事奴婢會安排妥當的。”

  雖然嘴上是這麽說的，但是她在心底是叫苦不迭的。要是明日一早派人去接陸夢晴，怎麽可能會不驚動皇上那邊？

  這便是出了紕漏，那麽遭殃的就會是自己……光是想想，她就覺得後果不堪設想。

  鎮國公府。

  夜深人靜，在所有人都進入夢鄉之時，陸宥之卻提著一個燈籠，穿著漸變墨色鬥篷，緩緩朝著後院的枯井走去。

  自從素情在這口井裏淹死之後，便沒有人再敢靠近此處，不僅這井被封住了，就連這塊後院也漸漸沒了行人。

  陸宥之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此處，就站在井邊，低頭看著空蕩蕩的井底。

  “情兒，你在嗎？”他低聲開口，井底還有淡淡的回音，聽著十分讓人害怕，自上而下透露著一股恐怖之意。

  “主子！”不多時，陸宥之身邊的侍衛便找了過來，臉上寫滿了焦急，“您怎麽來這裏了？此處多晦氣啊！”

  “舒聲，你來的剛好，對此事你怎麽看？”陸宥之依舊沒有挪動半步，反而饒有興趣的開口提問。

  喚作舒聲的男子隻是皺了皺眉，匆匆瞧了井底一眼後就立馬收回了目光，生怕瞧見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主子，屬下知道您與那素情姑娘有些情誼，但是人死不能複生，而且老夫人也不讓府中上下再提起此事了。”

  “不對！”陸宥之立馬否定了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道，“既然有人做了，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舒聲十分無奈，不知道該如何勸阻，隻能順著他的話語說道：“主子，當日剛剛出事的時候，您就讓屬下來此處看過，確實是幹幹淨淨的。”

  “應當是與素情相識的人，或許兩人的關係還不能放在台麵上，來的時候都是小心謹慎的，不能讓旁人知道。”

  陸宥之點了點頭，嘴邊勾起了淡淡的笑意，道：“所以啊，不會是陸夢離才對。”

  舒聲有些意外：“主子難道是想要替靖王妃娘娘找個清白？”

  “此處離陸夢離的住處要遠一些，反而是離陸夢晴的院子近一些。素情，或許早就投靠那個偏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