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時候知道的？”楚漢山的手直接將楚中則的衣袖卷成一個圈緊緊攥在手裏。

  那種迫切而焦急地不想讓兒子離開自己的心情，深深地感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寒沉默默摟住嬌妻的肩往自己身上靠了靠，想趁著這感人的氣氛，偷偷增加下感情。

  結果就是被江軟軟不帶任何感情地推開，外帶一臉嫌棄的表情。

  寒沉：……

  他心裏腹誹，奇怪，我的小鄰居剛才明明感動得都快要哭了，怎麽我一碰她就像要爆炸似的？

  我做錯了什麽？？？

  楚中則扯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從我六歲那年對你發過一次發脾氣的那次開始，我就已經都知道了。”

  楚漢山驚訝地“啊”了一聲。

  會想起六歲那年，不知是因為老二老三的長期疏離排斥他，還是自己的苛刻要求，小家夥發了一次很大的脾氣，哭了整整三天三夜。

  自那以後，他似乎就開始沒心沒肺起來……

  所以，那個時候，小小的他……

  竟然，就已經，知道了這個血淋淋的現實！

  然後，獨自一人，舔舐傷口。

  為了不讓父親心中更加愧疚，假裝自己不知道，配合他演了這麽多年的戲……

  硬漢楚漢山，從未在人前退卻的他，竟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掩麵而泣。

  他哭聲腔抑製：“中則，爸爸對不起你……”

  說罷，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的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止不住地往下淌。

  楚中則釋然一笑，老人抓著他衣袖的手那麽緊那麽重，仿佛上麵灌注了他幾十年小心翼翼的父愛。

  六歲那年他知道真想後，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原來爸爸給的愛從來都是帶有條件的，這種沉甸甸的愛壓的他連氣都喘不過來，可笑的是，他引以為傲的事情，竟然是現在最痛恨的事情。

  當時滿腦子都是：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什麽飲泣天亮，什麽人生至暗時刻，在六歲那年，他統統嚐了個遍。

  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裏，多麽渴望沒有一個人把自己拉出仇恨的深淵，可是那個人從來沒出現過。

  後來啊，小小的他慢慢明白。沒有那個人，就已經做那個人！

  自己，把自己，從深淵中，拉出來！

  你看，悶聲裝大逼的感覺是不是很爽，現在是不是所有人都對你刮目相看？

  特別是......老頭子！

  楚中則沒有握緊老頭子的手，就當是抵消這些年他受的苦。

  楚漢山心中悔恨不已，犧牲了大兒子，卻沒能保全兩個小兒子。如今大兒子也將離他而去，從今以後，他孤獨一生，無人問津。

  是他自己活該。

  用自己認為對的方式對三個兒子好，殊不知，孩子們長大了，應該用他們樂於接受的方式對他們好。

  楚漢山已經徹底不抱希望了，他俯身痛哭、悔時已晚，正在內心備受煎熬愧疚的時候，就聽見頭頂傳來一個無數熟悉的聲音。

  楚中則傲嬌地哼哼兩聲，用撒嬌般的語氣氣鼓鼓道：“既然愧對於我，那以後下棋至少得讓我三十步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