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漢山隱忍的愛並沒有讓老二和老三明白，他的用心良苦隻有他自己知道。

  當看見二兒子和小兒子歡天喜地地接過脫離關係的書麵證明時，楚漢山終於再也支撐不住，一個往後仰，倒在恰好出現在屁股下的輪椅上。

  回頭望去，大兒子一臉倔強地推著輪椅，氣悶地不和他說話。

  楚漢山緩了口氣，虛弱地問：“你是不是……”

  “你放什麽屁呢！”楚中則直接飆髒話了，“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別想把我趕走！”

  偏執和執拗的口氣，真是可愛得緊。

  總算有一個讓人舒心的，楚漢山心裏剛送下一口氣，突然想起，若是大兒子知道自己的體質……

  隻怕是會分分鍾想要和他斷絕關係吧！

  外人看來楚漢山對楚中則最好，恨不得掏心掏肺把金山銀山擺在他麵前挑。

  可到底好不好，隻有楚漢山自己心裏最清楚。

  為了讓楚中則能成為以合格的家族企業繼承人，除了光鮮亮麗的那一麵，他沒少吃苦頭。

  長大後因為經營能力不強，楚漢山對他吝嗇誇獎、不苟言笑。直到現在長這麽大了，還一言不合就會對大兒子麵壁思過罰站牆。

  單獨在楚漢山麵前時，楚中則的確很煞麵子。

  除開這些不說，從小過分的寵溺楚中則，於他而言，可能未必是好事。

  因為從小，老二和老三就對他表現出強烈的敵意。不願意跟他一起玩不想跟他多說話，因為父親的寵愛，他被其他兩兄弟排斥孤立。

  很長一段時間，少年楚中則都陷在鬱鬱寡歡中無法自拔。

  好在這孩子內心強大，自己又緩了回來。

  如果說對老二老三的愛是隱秘而用心良苦的話，那麽對大兒子楚中則，楚漢山更多的是虧欠。

  他無法想象楚中則知道這個殘酷真相的那一天會怎樣，也許會跟另外兩個兒子一樣頭也不回地就走掉。

  楚漢山動了動嘴唇，跟往常無數次跟楚中則私底下單獨呆在一起時一樣，他有許許多多次機會可以跟兒子坦白一切。

  但他沒有這個勇氣，在麵對楚中則純真無邪的雙眸時，楚漢山終究還是藏了一份私心。

  他希望楚中則永遠都不要知道真相，或許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和睦相處。

  但這一刻，理智戰勝了心中的私念。

  楚漢山幽幽道：“也許有一天你知道一些事情後，就不會這樣對我好了……”

  大概這是他一生當中最勇敢的時候，能笑著對兒子說出這句話。

  因為他知道，兒子聽不懂他說的話，所以這已經是他最大膽、最豁出去的話。

  楚中則眼神黯了黯，他聳了聳肩膀，用故作輕鬆的語氣對老父親說：“知道什麽，你把HKB病毒傳給我？還是用我做掩護，故意不對二弟三弟好？”

  “啪嗒！”

  老人家手中的毛筆毫無征兆地掉落在地。

  楚漢山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楚中則，瞳孔地震到山崩海裂的地步。

  在楚中則說出那句話後，楚漢山的心仿佛直接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全身上下手腳冰涼。

  麵對兒子半開玩笑的話語，楚漢山局促不安到連手腳都不知該往哪放。

  他窘迫地伸出顫巍巍的手抓住楚中天的衣袖，緊到像是生怕下一秒兒子就會決然離去，連看都不願意多看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