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塔重新改造地球的計劃龐大而又複雜的，她思慮精密，甚至開始構思一個全新的生態係統。她或許允許人類在那個世界存在，但是並不在食物鏈頂端。”

  ————蘇玲玲

  “看起來，為了獨立作戰能力，燈塔賦予人操動力甲裏的那些人類，更多的自主能力？這也導致了那些人更容易失控？”趙青開始發散思維。

  “這也就是燈塔的那些人操機甲，需要後腦無線接口的原因？因為她需要隨時幹預那些萌芽的反叛苗頭？”陸堯接著進行推導。

  他們幾個人互相補充，快要得到真相的功夫，平台下麵水又有些上漲。那邊，李小廣替伊蓮娜最後完成了包紮，將放水繃帶貼好。

  “男人們，沒時間婆婆媽媽，我們得行動了。”伊蓮娜說。

  “你的傷太嚴重，會被她的分子追蹤器發現，最好退出行動。”趙青說。

  “你別太擔心我這點血的氣味，我打賭我們會到一個非常血腥的地方，到時候她的分子追蹤器根本不可能起作用。”

  “你確定？”

  “嗯，我很熟悉水流的搬運能力，我打賭如果我們逆著水流走，一定會看到更多的人體殘肢，也會看到更多的鱷魚，但願都不會很大。”

  伊蓮娜的判斷大致是對的，趙青覺得她一條臂膀受傷，可能會有危險，既然她堅持，趙青也不好說什麽。

  五個人彎著腰，繼續在平台上小心前行。走在最前麵的趙青頭上頂著一束光，不斷掃視前方。水正在緩慢上漲，而且變得更湍急，可能外麵正在下雨。張尋寧緊跟在趙青後麵，趙青需要他的聽力，補充一下觀察死角。

  趙青貓著腰走了幾步，就看到水麵上飄著一件衣服。她小心撈起看，似乎是一件軟質內衣。他見過休眠艙裏的人，通常不會穿厚實的衣服，都是穿這種很薄的帶有數字編號的衣服。

  他將衣服扔回水裏，想要繼續向前。張尋寧拍了拍他的肩，示意先停下，前麵有情況。

  趙青很尊重張尋寧的天賦，於是停下，後麵其餘人也不在前進。張尋寧的手指向前麵黑暗。他聽到了急流中不同的聲音。聲音不大，幾乎被水流聲遮蓋，但是張尋寧的大腦，可以將其從嘈雜的水聲中剝離出來。他靠聽力觸發想象力的本事，也並非那麽神乎其神，不過在在見過那條死掉的鱷魚後，他的大腦得到暗示，很容易將類似的聲音歸類。現在他猜測有一條不大的鱷魚，在水裏遊過來，他可以大致確定方向。

  趙青頭上的光向著張尋寧手指的方向轉動。可以看到黑暗的邊緣，如同朽木一般的物體在靠過來，看上去不大且死氣沉沉，但是可以看到豎起的脊板。那是一條還未長成的鱷魚，看上去遠比在海灣見到的鱷魚要小。看起來，燈塔在自己的下水道裏養這些小寵物。至於目的，還不清楚，也許隻是為了防範入侵，也許還有其他更險惡的目的。

  鱷魚的眼睛發著綠光，它顯然看到了邊上人類，但是考慮到自己尺寸有限，並不敢太過靠近，於是就甩動尾巴從這一行人邊上遊了過去。

  他們繼續向前，越來越多的衣服飄在水麵上，當然也沒人繼續撈它。張尋寧已經可以聽到前麵無數的遊水聲音。他預計，前麵某個地方，聚集著數不清的鱷魚，不知道該怎麽通過。

  前方水道的圓形截麵上，豎著十幾根金屬管道，將通道隔斷。金屬管後麵水麵變大，幾乎是一片地下湖泊。

  趙青關掉照明，小心移動到那些金屬管道邊上向裏看。現在不需要張尋寧，他也可以聽到那一片黑暗中的躁動了，那是一種壓抑的喧囂聲，無數的水泡從水下冒出、破裂，輕微的劃水聲和和克製的喉部咕嚕聲此起彼伏。顯然柵欄後麵，有一個爬行動物養殖場。

  “這些東西是怎麽活在這個沒有陽光的地方的？”

  趙青剛發出疑問，無數綠色幽光從柵欄那邊亮起。看的人毛骨悚然的。

  “是啊，這裏完全沒有光亮，冷血動物怎麽活啊？”

  上方傳來什麽聲音，如同一扇生鏽的門要被打開。

  一時間，頭頂然亮起強光。擠在柵欄後的張尋寧和趙青趕緊轉頭，雙眼仍然被刺到。顯然這樣的強光，足以取代太陽。

  即使他們背對著柵欄，仍然可以聽到強光下的巨大喧鬧聲，巨獸們興奮地遊動，在向一個地方聚攏。趙青掙紮著轉回頭。看到了無數巨大如牆的脊背正在水中晃動，向整個水池的中間位置遊過去。這個過程不是平和的，期間不斷有衝突發生，那些體型更大的鱷魚，直接與擋在路上的較小的鱷魚衝突，將它們驅趕走。趙青抬頭，看到頂上一排強光照明的中間，一道門正打開。他大致猜到了會發生什麽。

  隨即一個人從空中尖叫著落下，他的叫聲表明他知道害怕。這與張尋寧見過的情況不同，他在海邊看到的人，都是一聲不吭跳下去的。

  鱷魚奮力從水裏抬起身子爭搶撕咬著，撕心裂肺的叫聲，響徹空中。隨後第二個人掉落下來。鱷魚再次搶食。

  那些尖叫的人，不斷從高出被拋落下來，一部分沒有落水，就被奮起的鱷魚咬到，另一些掉在水裏引起更大的爭搶，他們的命運顯然不會更好。

  趙青不再關心眼前駭人聽聞的一幕，他開始試著想從柵欄間鑽過去，但是並沒有成功。

  “你瘋了，你想鑽進去？”張尋寧壓住嗓門喊道。

  “當然，現在它們的注意力都在吃人，正適合我們可以遊過去。”他向對麵指了指，可以看到這片水潭正對麵，也有圓形的管道，同樣被柵欄擋住了，他的直線思維告訴他，那裏就是繼續前進的方向。

  但是趙青的努力失敗了，柵欄的寬度顯然鑽不過去一個人，也許瘦削一些的女性可以，但是這裏五個人都不行，包括高大、壯碩的伊蓮娜。

  張尋寧稍微鬆了一口氣，他不喜歡趙青瘋狂的計劃，但是也不想顯得很慫，不過看起來這道柵欄過不去。他想趙青不會衝動到用炸藥炸開這裏吧？他倒是照理帶了一塊一公斤的炸藥。但是那玩意兒爆炸的動靜，未必會驚動燈塔，但是一定會驚動鱷魚。

  不斷有人被丟下來，這場血腥的盛宴不可能沒有盡頭，但是趙青還沒有找到進去的辦法。

  “不對啊，剛才的兩條鱷魚，怎麽出來的？”

  “那兩條不是小嘛！”

  “那寬度也超過我的側身厚度啊，除非它們是轉了90°遊過來的？它們真這麽聰明？”

  “隻有一個可能性。水下還有一個更寬的縫隙。”伊蓮娜說道。

  “水下？”張尋寧立即意識到情況不妙。

  “沒錯，沒了你還真不行，你先下去看看。”趙青立即附和伊蓮娜。

  這個女人也不含糊，小心鑽進水裏，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過了一會兒，她從水裏鑽了出來，已經出現在了柵欄對麵。張尋寧心想，這娘們兒膽子真夠大的，簡直是女版趙青。

  “下麵有個小洞，小心些能鑽過來。”她說著轉頭，不遠處的殺戮還在進行。從尖叫聲可以聽得出，剛剛扔下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兒。

  趙青小心入水，其他人一個接一個下去。

  張尋寧潛到水裏，可以看到整個下水道的截麵也是圓形的。大部分沒入了水中。粗大的金屬條完全擋住了如何潛入的可能，隻是其中有一根斷了一截，正好可以通過一個人。這也就是那些體型較小的鱷魚能鑽出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