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獁成為了燈塔消滅我們最後的絆腳石，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種情況，大量的殺傷她的裝甲部隊。參謀部猜測，她強大無差別的全頻段幹擾，也會阻礙她自己的指揮，這或許是這幾天，我觀察到她指揮走樣的一個原因。”

  ————許慎舟少校

  狐狸仔細觀察了張尋寧坦克群的位置以及瘋狗營的位置，所以那個目標應該就在中間偏右的地方。她大腦裏的記憶導航模式飛快運轉，雖然大霧還沒有最後消散，但是她還是精確定位到很小的方向上。她窮盡目力搜索著，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肖勇跑過來想要繼續說一些臨死前的狠話，但是發現狐狸似乎有正經事，於是忍住沒有打岔。

  此時泥漿迅速沒過兩人的腳，很快到了膝蓋。即使肖勇隻是一個人的重量，也無法被稀泥支撐住，狐狸沉重的裝甲，更是轉眼就要沒頂。

  她終於在自己預計的方向上，看到了那個模糊的影子，是一輛一半沒入泥沼的坦克，可能是張尋寧笨手笨腳的指揮，導致的第一批損失。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地方能支撐一輛坦克，顯然也可以支撐動力甲。

  狐狸抬起手臂，彈出了計算距離的簡易準星，她的右臂裝備了魚叉裝置，不過隻剩下最後一支了。

  這套魚係統用來攀爬用，每一根攜帶的鋼絲大概有300米，距離那輛坦克的距離似乎也接近300米，或許更遠一些。狐狸試著抬高手臂，心算彈道。肖勇隻能在邊上看著。

  爛泥已經沒過了肖勇的胸口狐狸穿著動力甲，還隻到一半高度，不過爛泥已經淹沒了助推火箭噴口，意味著飛行逃離已經徹底不可能了，這種情況下點燃火箭意味著爆炸。

  她當然想清楚了，如果用魚叉逃走的計劃失敗（比如因為計算失誤或者風向射偏了），自己就和肖勇死在這裏算了。實際上，原本利用火箭逃走是她的備用計劃，但是在肖勇故作壯烈地表示：別管他之後。狐狸確實被觸動到了。她覺得自己如果撇下戰友逃走，那麽就不配恨趙青了，而死，對於她而言一直不死最壞選項

  她發射了最後一根魚叉，看著它飄飄搖搖帶著細鋼絲飛向遠處，很快魚叉消失在薄霧中，但是進而傳來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顯然打中了。她趕緊啟動絞盤回收鋼絲，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表麵複合裝甲中生根。

  空中下落的鋼絲被迅速收緊，然後崩直了，看起來成功了。此刻她腳下已經完全失去了支撐，那個東西已經徹底溜進了泥潭裏，肖勇看到了情況好轉，再次從後麵抱住了動力甲。

  “我就知道你有辦法的。”肖勇傻笑起來，暴露出求生的欲望。

  “閉上嘴，別吃一嘴泥。”

  狐狸關閉了自己的玻璃麵罩，然後啟動絞盤。鋼絲被迅速收緊。兩人借助鋼絲拉力，迅速從泥漿裏拔出來，然後如同在泥塘裏衝浪般，向前麵衝過去。

  飛濺的泥漿，迅速將狐狸前麵玻璃罩擋住，這樣她失去了觀察能力，肖勇必須替她盯著，避免收緊過頭撞到坦克上。眼看那輛坦克越來越近，肖勇聽到背後隆隆的響聲，他回過頭，看到身後的泥漿正在翻滾，不知道下麵發生了什麽。

  他不敢多看，趕緊轉回頭，那輛坦克已經近在了眼前，於是趕緊敲了敲動力甲後背。他與狐狸的默契已經不需要太多的語言交流，也能互相配合的程度了。狐狸立即領會，減慢了速度，最終停在了坦克邊上。她騰出手，抹掉麵罩上泥漿，爬上了坦克。肖勇此時已經渾身如同泥猴一般。狐狸轉過身，看著不遠處翻騰的泥塘，可以看到濃煙從那裏冒出來，並且下麵那個折騰的東西還在動。

  “那邊又是怎麽回事？”

  “切斷通訊後，我給它設定了一個指令，讓它的腕足不斷發射信號彈。這樣她就無法躲藏了。”

  “是這樣？”肖勇想象著泥沼怪在爛泥下發射信號彈的情景，那些信號彈可能飛不到空中，就在泥水裏熄滅了，但是巨大的熱量仍然會以氣泡和煙霧的形式來到泥漿表麵，讓它無所遁形。這種猜測顯然是對的，因為他很快就聞到了硝煙味道。

  “你去告訴張尋寧，向著翻騰的泥漿下射擊，這裏的深度有限，它就在下麵5至20米距離。”

  “你不和我一起去見張尋寧？”肖勇吃驚道。

  “不，我不去了，我不能麵對他，也無法解釋整件事，因為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另外，你也不必向他提起我。他看上去也不是很會保密的人。”

  “完全不告訴任何人？”肖勇張大嘴問，他的表情裏顯示出疑惑和信任，如果狐狸這麽說，他就會照做。

  “也許……你可以告訴趙青，這個人雖然心腸狠毒，但是有腦子。切忌別告訴他以外的任何人。另外，告訴他燈塔在神像腳下藏著的不僅僅是預備隊，而是整座生產基地，她的兵力不是固定的，而是隨著時間增加。”

  “哦，我記住了。”

  遠處張尋寧的坦克群正在靠近，狐狸似乎起身要走。肖勇總覺得，自己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沒問，但是又想不起來。

  “我得離開了，要不然他們會向我射擊。”狐狸跳進泥沼，就要離開。

  “我說……下一次，你還會站在我們這邊？”肖勇喊道。

  狐狸停了一下，沒有回答繼續淌著泥漿離開。

  “剛才燈塔的各種設備，一直緊盯著你，想要看到你的臉，她一定猜到你是誰了。”

  “謝謝你還能關心這件事。她如果足夠理性，應該猜到就是我。即使沒看到臉。不過她不會拿我怎麽樣。”

  “為什麽？”肖勇不解道。

  “她厭惡所有的人，包括反抗她的或者阿諛她的，但是唯獨喜歡我。我可以打一個賭，她會為了說服自己，那個人不是我，而修改閾值。”

  狐狸說完飛快踩著泥水跑遠了，肖勇還沒有想到另一個問題，就這麽看著她走遠了。狐狸充分利用了沼澤邊的植被，很快隱入灌木不見了。

  肖勇這才想起第二個要緊的問題：下次還能不能再見到你。

  當然已經來不及問了。

  他腦子裏塞滿了各種疑問，包括狐狸為什麽要背叛，為什麽又要反水，他覺得其中一定是有蹊蹺的。就他的直覺來說，狐狸一定有難言之隱。

  肖勇在一頭霧水中，聽到了柴油引擎聲，他從坦克後麵小心伸出頭來，一輛偵察型裝甲車已經衝到了泥沼邊，距離他大概20米。車長正從上麵探出身子，向遠處觀察沸騰的爛泥。肖勇猛起身，用力揮了揮手。把車長嚇了一跳，大概是全身爛泥，隻漏出眼睛的人，突然出現在望遠鏡視放大的視野裏。總之，車長的下意識舉動是拔槍，但是最終注意到，那其實是一個人。

  肖勇跳下坦克，向那邊過去。與此同時，鐵鷹帶著瘋狗營也與張尋寧匯合，張尋寧正準備趁著濃霧消散，趕集帶著大隊衝過去，但是他身後還有桑切斯群大約1萬人，如果自己不解決這個泥沼怪物，讓泥漿裏這個東西繼續伏擊後麵隊伍，一定會造成傷亡，他當然知道，這些戰俘每一個都是寶貴的戰鬥力。

  張尋寧的坦克停在遠處，正掩護其他部隊通過，馬洛裏少校帶著，剛擦幹淨臉的肖勇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