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IV的輕裝甲和弱火力設計，更多是考慮到重心問題，雙腿行走不僅續航力較弱，而且當重心偏高時，容易摔倒。在後方調動時，通常需要載車運輸。燈塔的序列裏，有6種車輛經常擔負這一運輸任務。”

  ————趙青

  緩慢前行的坦克，終於到了盡頭。那是一道黑漆漆的金屬大門，它就在前麵緊閉著，也不知道多厚。幾天前，他和李小廣企圖翻越山脈時，就觀察過隧道出口，如果用坦克的慣性導航推算位置，現在自己差不多就在出口了。他看了一眼主電容，還剩下14%的電力，這意味著仍然可以全動力的7分之1能量，射擊一次。

  “外麵空氣還是不能呼吸。氣壓也沒有恢複，也許後麵的火勢，消耗掉了隧道後方補充的空氣。”李小廣說。

  “不知道內部氧氣還能持續多久。”

  “也許我們打一炮，把門打穿了，就能流入足夠的氧氣。”

  張尋寧覺得李小廣的建議好像可行，他在無策時總是覺得每一個建議都很好。於是他沒太仔細思考，就同意了進行一次射擊，同時關掉電機動力，避免能量繼續流逝。

  李小廣通過瞄準鏡看向鐵門正麵，也不知道要害在哪裏，索性就隨便對準中間位置，然後按下發射按鈕。

  這枚威力低下的炮彈，仍然以極快速度飛出炮膛，撞擊到大門上，轟鳴聲過後，在那裏留下一個巨大的凹陷，但是沒有打穿。顯然這扇門不是那麽的弱。

  “我們把最後的動力打光了？”張尋寧這才意識到情況的嚴重。自己怎麽就一昏頭同意了李小廣的建議？甚至連這扇門的厚度，弱點在哪兒都不知道。

  “也許隻有等凱爾趕來幫忙了？”李小廣倒是不太在意。

  “他的燃油車到不了這裏，就會熄火。”

  “那還有小啞巴呢，她一定有辦法。”

  “是啊，她一定有辦法。”

  他轉向李小廣，發現他閉著眼睛正默默念叨，似乎在祈禱那小女人趕緊展現神秘力量。

  於是張尋寧也閉上眼睛暗自祈禱起來。也不知道用什麽禱詞，於是就在心裏，按照寺廟裏拜大慈大悲觀音娘娘時的話編排了幾句。

  默念到一半時，就聽到大門發出隆隆響聲。張尋寧趕緊睜開眼，果然，它正在向上升起。

  “天使顯靈了？”李小廣狂喜道。顯然他剛才默念的禱詞偏西方一些。

  張尋寧也興奮不已，但是隨即看到開啟的大門後狂走的機械腿。顯然一大群馬克IV正在門口麵急著進來。

  他瞄了一眼大氣數據，已經恢複到可以呼吸了，大門開啟後外部空氣正在補充進來。於是它趕緊啟動燃油發動機，以圖恢複電力。但是眼看來不及了。看起來，要用裝甲硬擋一陣子了。

  “李小廣，接管頂部武器站，盡量拖住時間。”

  “明白！”

  這輛坦克太過依賴電力，在動力恢複前，隻能依靠頂部無需電力，但是微不足道的輔助武器抵擋一陣了。

  看起來，小啞巴並沒有因為張尋寧麵臨的問題，就暫停大門開啟。她一項不是那麽關心張尋寧麵臨的困境，隻提供最關鍵時刻，最關鍵的幫助，剩下的各種危險性，仍麵免不了要張尋寧自己麵對。

  發動機迅速運轉，給坦克充電，但是仍然無法達到最快速度。張尋寧選擇低速檔，向前衝過去。他希望坦克的裝甲能抵擋敵人的攻擊，通常這些馬克IV會安裝20毫米機炮，撐死也就是100毫米無後坐力炮。安裝威力更大的武器，會讓它們容易摔倒。但願這輛重型坦克，能在O距離抵擋所有這些直瞄火力。當然靠近敵人的另一個好處是，敵人無法使用致命的攻頂導彈。馬克IV使用的反坦克導彈的攻頂模式，有一個最近攻擊距離，曾經是150米，現在可能在80米左右。小於這個距離，它們飛上去，再掉頭下來，就看不到目標了。

  坦克的動力，仍然非常疲軟，無法執行他盤算中的計劃。他恨自己剛才貿然開了那一炮，否則動力就足夠的。也許她的計劃裏，這14%的能量是起關鍵作用的。張尋寧很確信，如果沒有李小廣的建議，憑自己的是想不到開那一炮，更可能是什麽都不做。

  坦克緩緩推進過去，同時大門繼續向上打開。第一台馬克IV矮身從一片光亮中鑽進來。李小廣早有準備，一發不知口徑的榴彈打過去，正好擊種馬克IV雙足底盤與武器站連接的部位。

  他發現瞄準鏡，可以提供狙擊槍一般的精確瞄準需求。實際上，他從未見過這種瞄準鏡，可以同時提供大視野觀察和小視場瞄準兩種功能的疊加而非切換，它的視野是扁平的，而非圓形，當你移動視野中心十字線移動到目標時，無需任何操作，視野中心會迅速拉近，進入狙殺模式，而兩側則仍然保持大約2。5倍的大視場模式。這簡直是沒一個射手都夢寐以求的雙模式觀察鏡。

  這發彈藥在如此近距離上的彈道，幾乎完全是筆直的。它的爆炸並不劇烈，但是直接將目標炸成上下兩截，掉到地上。李小廣迅速轉動瞄準鏡，向側麵另一個目標。敵人正在猛烈開火，可以看到一側20毫米機關炮和另一側似乎是6管機槍在閃光。火光有時候會晃一下畫麵，但是基本不幹擾瞄準。基本聽不到外麵的射擊聲，可見密封性有多好，當然車體更是穩穩前行，完全不受這種微不足道的攻擊的任何影響。

  李小廣再次射擊，這次引爆了彈藥，使得附近幾部敵人機甲，一同摔倒。這是李小廣想要的方式，他希望能用敵人殘骸擋住後麵敵人，避免那些機靈的繞到坦克後方來。

  敵人不再蜂擁而來，它們並不是完全傻到沒有策略，這些不知道哪兒派遣來的馬克IV開始後撤，顯然想要拉開距離發揮導彈的作用，但是這裏的地形並不適合它們的策略。隻要張尋寧沒有傻到開出隧道口。

  但是張尋寧仍然一根筋的想要衝入敵人陣型，以近距離防止敵人用導彈攻擊。李小廣最先看出排長的意圖，趕緊阻止。但是這輛坦克已經整個車位開出了隧道口。

  遠處的馬克IV沒有開火，它們在戰場上很少有這樣整齊劃一的行動，似乎被某個更具智能的指揮官接管了，它們在等待著張尋寧再向外一些，完全進攻導彈包線。

  燈塔的任何一樣裝備，都具有智力時高時低的情況，通常在曠野不受遮擋的情況下，這種情況尤為突出，因為燈塔有時候會通過衛星直接微操它們，在各種洞穴和地下基地的場合，這種情況基本會被杜絕，因為需要複雜的信息轉發方式來完成指令，如果通訊中繼環節太多，將會不可避免的增加延遲。趙青去年提供的，一項不怎麽靠譜的情報表明，燈塔可以同時直接操作的戰場單位的數量大致為150台到10萬台之間。大到600倍的差距，使得這項情報看上去，基本不具備參考意義，但是現在，張尋寧麵臨的這些目標，顯然已經被直接控製了。燈塔正死死盯著他。

  李小廣看出了敵人隊形分散和橫向的靈巧機動，以及它們一起停下了開火，似乎在引誘張尋寧衝入一個扇形火力網。張尋寧想象中的靠近敵人，防止其導彈的策略會徹底破產，因為敵人本身已經散開到各處，這個扇形的半徑遠大於200米。

  “隊長，後撤！”

  他聲嘶力竭喊道。

  張尋寧剛才還在賭氣，下一次要堅持自己的想法，拒絕李小廣的建議。但是他畢竟不是那麽專斷和有領導魄力的人，在李小廣大喊一聲後，他猶如被從夢中驚醒般，認識到自己的想法是錯的。

  張尋寧立即掛倒擋，向隧道內後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