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們一直以為，可以靠快速偷襲戰勝燈塔。是的，起初它會被攻破，但是她不會如人類指揮官那樣驚慌失措，不會浪費時間，她會識破你，纏住你，然後用一次鉗形反擊，將你深入敵後的攻擊箭頭徹底截斷。”

  ————凱爾上校

  馬克IV作戰方式，取決於對戰場局麵的判斷，而底下的運算能力，使得這些東西對整體局麵的把握隻能滿足絕大部分場合，燈塔統計數據為大約90%，另外有9%的場合可以借由燈塔通過中繼手段，直接接管解決，而這樣的狹小的封閉的，無法與衛星通訊的場合，正好是那最後的1%。

  燈塔不願意增加10%的投資來提升最後1%的戰場判斷力。當然另一個原因在於，這些東西對她來說是消耗品。她考慮更多的是，戰場回收零件的迅速二次投入，更改早期設計，意味著戰場零件通用性減低，所以盡管馬克IV的外部裝備時有升級，但是核心計算單元，一直沿用10年前的配置，比人類最後一代智能手機，高不了多少。

  當現在的場合，兩隊馬克IV，先後堵在狹窄隧道內，而敵人突然闖到陣型中間的情況，顯然超過了馬克IV能夠準確把握形勢的範圍內。

  所有的馬克IV都在同一時間，錯誤的將戰場形態等級，升級到最高的“狂暴”級，這一級大致就是預期自己將在幾秒鍾內被需要優先摧毀的單位擊中，所以得趕在這之前，將火力向敵人傾瀉出去，而忽視可能對友鄰單位的傷害。

  兩邊的馬克IV同時向這部泰坦坦克發射超口徑縱火彈。這些彈藥被設定在長達半秒鍾的最短延遲上，但是它們的彈頭根本不足以穿透這輛坦克各個方向厚實的裝甲。它們或沒有擊中，直接穿過坦克，飛到對麵集群裏，或擊中坦克，反彈會回己方方陣，或者彈起後，在泰坦坦克上方爆炸。

  一時間，無數火球湧起，吞噬了整條通道。張尋寧和李小廣，同時選擇立即收起觀瞄，避免被高溫破壞，這輛坦克提供了神奇的，收縮光學傳感器的能力。

  高溫火球籠罩住坦克，這些火焰的燃速並不高，但是持續時間遠超一般炸藥，實際上它最終變成了燃燒彈。

  發動機及時探測到高溫停車，防止火勢點燃潤滑油管路，龐大的戰車如同跌落鼓風機中的老鼠，被巨大的猶如世界末日熔爐般的咆哮聲裹挾。車體甚至開始左右輕微搖晃。

  張尋寧注意到控製麵板上，幾個指針迅速提升到紅色界限，他覺得事情不妙，但是很快指針增速趨緩，最後開始回落。外麵的噪音也開始消減，他的敏銳聽力幫助他比李小廣早幾秒鍾知道這輛坦克也許沒事了。

  車外的隆隆聲還沒有消失，張尋寧重新升起頂部鏡頭，外麵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太遠，盡管車體內溫度始終沒有變化，但是他可以看到一側武器平台上發紅的基座，顯然剛才有燃料附著到了裝甲表麵，其燃燒產生的巨大高溫，足夠融化鋼鐵，但是這輛坦克的外部消防設施，終端撲滅了火勢。當然現在就揭開蓋在去外麵看一眼，顯然是愚蠢的。

  “外部溫度：極高；空氣：汙濁。”女聲提醒道。

  “汙濁，是指不能呼吸？”張尋寧問道。

  “氧氣含量正在緩慢回升，仍然不足以呼吸。另外表麵車體溫度測量缺失，估算超過400攝氏度。”

  “外部裝置損失大嗎？”

  “表麵裝甲可能中度變形，導致榴彈、防空導彈、信號彈、凝膠氣幕彈發射管無法打開，建議方法使用附件箱中鐵鍁……”

  “行了我知道了。”張尋寧打斷了係統囉裏囉嗦，小啞巴逃走後，這個聲音不僅沒有靈魂，而且囉裏囉嗦，沒什麽重點。

  看起來剛才的燃料炸彈集中爆燃，消耗光了這個密閉空前內的氧氣。張尋寧試著推動方向盤，發現坦克向前動了。

  “使用電池動力，可維持短時間行動，但是電磁武器將無法發射。”女聲說道。

  顯然這輛坦克有多種動力可以選擇，為了儲存電磁炮所需的巨大發射能量，而存在的超級電容，現在可以專為機動所用，顯然使用電驅動的高度靈活性，是未來武器的趨勢。

  車速被限製在低速檔，張尋寧可以看到電容數值開始減少，但是很慢。

  一雙馬克IV金屬腿豎在前麵燃燒，如同兩根火把，它上層戰鬥部已經不存在了，坦克開過去，還沒碰到它，兩條腿就直接倒塌下來。接著張尋寧看到了更多的東倒西歪的馬克IV，完全不用擔心它們裝死，看上去，已經沒有一輛完整的了，實際上原本棱角分明的外形都不存在了，它們的金屬外殼，如同蠟一般正在融化。剛才的那輪近距離對射，太多的燃料被沾染在它們薄弱的裝甲上，它們缺乏有效的滅火設備導致高溫，很快就侵蝕到內部，將各種係統破壞。

  張尋寧從敵人死寂的方陣中穿過，不時瞄一眼控製麵板，外部空氣仍然無法呼吸或者支持發動機重啟，但是汙濁程度已經下降了，不能呼吸顯然是因為外部氧氣不足。在這個密閉空間，引爆這麽多燃料，想必會造成長時間的缺氧，而他的這輛坦克，就如同熔岩中的潛艇般，仍然行駛著。

  李小廣沒什麽事可幹，開始聯絡凱爾。他也很擔心凱爾那邊的情況。他呼叫了幾遍，凱爾始終沒有回應，他越發著急起來。在缺氧情況下，人類可遠比機器人脆弱得多。

  “上校，上校……聽到請回答。”

  “我在，我在。”凱爾的聲音終於傳來，李小廣鬆了一口氣，“你們搞了什麽鬼，熱風席卷了整個隧道。”

  “我們幹掉了沃爾夫最後的預備隊，實際上是它們互相開火造成的，你們的傷亡情況怎麽樣？我擔心隧道內氧氣不足，會憋死很多人。”

  “傷亡情況？還在統計，有一些暈過去的人，但是情況還好。剛才的爆炸，也許炸掉了頂部豎井，新鮮空氣正在進來，我看到前麵那些快熄滅的火焰又開始燃燒了。來不及統計，估計有幾百人陣亡，但是火焰把那些遺棄車輛造成的堵塞給解決了，那些路障被熱風吹開了，我想反而幫了我們。等那些燃燒物上的燃料耗盡，我的坦克可以推出一條路來。”

  “你的重型坦克，不是排列在隊形後麵？”

  “確實是一個難題，不過，我們已經費了不少周折，把重型車輛送到前麵，還需要一些時間，就可以向前了。”

  李小廣想，既然他能看到前麵火焰了，應該快到隊形前列了。

  “我們有一輛超級坦克，不需要空氣也能行駛，或許可以返回，幫助清理障礙，這輛坦克的動力非常強大。”

  “不，千萬別回頭，別幹傻事，”凱爾趕緊阻止，“我需要你們立即鑽出隧道，占據出口，不要讓外部敵人有機會爆破洞口。也許她的援兵已經在路上。我這裏的事情，我們能解決。”

  李小廣立即意識到，上校的想法是對的，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打通出路，這樣整支軍隊才能得以衝出牢籠。

  “明白，交給我們。”

  張尋寧一直在等待外部空氣變化，顯然這裏沒有凱爾所在隧道後方才有的的空氣補充，外部溫度一直在降低，塵埃也減弱了很多，但是氧氣一直沒有恢複到足以重啟燃油動力，甚至大氣壓也沒有恢複。他有理由懷疑，隧道的出口可能已經被堵住了，而且如此密不透風的障礙物，很可能是一扇鋼鐵大門。如果那樣情況就不妙，因為他的電磁炮早已經不能全動力發射了，現在隻剩下不到5成動力，如果遭遇敵人堵塞洞口的東西，顯然無法摧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