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擁有人類聯軍沒有的精良作戰技巧，見識過燈塔最新式的武器。過去幾年，燈塔用我們這些戰俘，磨煉她的武器和戰術，但是反過來，我們這些在殘酷戰鬥中活下來的人，也成為了超級戰士。”

  ————凱爾

  “行了，開始吧。”桑切斯說道。

  與會者突然一起站了起來，場麵一下子嚴肅起來。李小廣覺得，可能有人要進行一次戰前鼓動？

  凱爾從口袋裏摸出骰子往桌子上一拍。

  “你們自行決定自己攻擊的次序。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李小廣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他看著凱爾從桌子上拿起控製模塊，然後自顧自離開了。他緊追凱爾往外走。身後，“教授”已經一把搶過篩子，劈裏啪啦擲出一個15點。

  “上校，你們用這種辦法，決定進攻次序？”

  李小廣追到走廊上問道。

  “是的。這裏是地獄，自然有地獄的規矩。”

  “規矩？製骰子？”

  “你隻來了幾個小時，看到的是我們最和平的時光……”凱爾轉過一個彎，又沿著一道向下的梯子走，“剛才我提過，我們需要不時交火，爭奪水源和沃爾夫施舍的其他資源。你以為隻是隨便打幾槍，就能騙過那個家夥？”

  “那些水源邊的地雷……真的炸死過自己人？”

  “當然。”凱爾步伐加快，“作為每個戰鬥群的指揮官，每次做這樣的決定，讓蒙在鼓裏的部下去死，都會產生負罪感，所以，我們很多時候投資篩子決定，誰的人闖進雷區，誰的人在衝突中被狙擊手幹掉。這樣會容易些。”

  “我沒想到……”

  “所幸的是，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上校，為什麽我們，還向下走？”

  “剛才我們似乎談起過，燈塔對施瓦茨行動的預測，準確率很高。”

  “是啊，接近百分之百。”

  “我們摧毀每一部機甲，都會試圖破解它們的內部儲存器，大部分時候做不到，但是有時候可以……”

  “那又怎麽樣？”李小廣一時摸不到頭腦。

  凱爾並不多說，隻是一路向前走過荒廢的通道。李小廣大致知道這種機甲內部結構，這麽走下去，會到它的頭部。

  兩人鑽過一道變形的金屬門，進入機甲頭部內指控室。可以看到操作台後麵的椅子邊，垂下一隻枯幹的大手。地上還有一把生鏽的左輪手槍。

  “我們進來時，指揮官剛給了自己一槍，但是打的有些偏，所以還在垂死狀態中。”

  兩人繞過椅背，可以看到一具粗壯的骷髏，還被保險帶綁在那裏，軍銜是上尉。

  “當時的情況，讓我們可以進入一些係統。你知道一旦瞳孔徹底放大，就無法進入眼球識別係統了。當然時間很短，他大概十分鍾後就死了。”

  “哦。”

  “我們破解了一些奇怪的視頻，是這部機甲在維修倉庫裏拍攝到的。”

  “倉庫？”

  “就是我們剛才所在的洞窟，也就是我們幾個小時後要進攻的地方。”

  凱爾在操作台上按了幾個按鈕。這個地方確實還有電。控製台邊上一部灰蒙蒙的顯示器亮了起來，它的表麵布滿了塵土，幾乎看不見裏麵內容。上校從死去的殘暴侏儒，破爛的軍服上撕下一塊，操了擦，才看到屏幕上的內容。

  “一共有4個小時錄像，我記得在3小時出頭一些時。”

  他說著開始快進。

  李小廣可以看到，這是居高臨下的視頻。顯然是機甲頭部向下的視野，可以看到修理工和鐵皮人，以16倍速，滑稽地走來走去。

  然後畫麵定格住，然後，恢複了正常速度。

  “注意看這部分。”

  李小廣睜大眼睛，看著一輛獨眼龍駕駛的電池驅動車緩緩從下方過去。

  “不是這輛，注意後麵的。”上校說著，開始放大畫麵。

  很快第二輛車子駛過。車子後麵坐著幾名鐵皮人和另外3名穿著美軍製服的人類。有趣的是，那3名人類長相竟然差不多，隻是年齡有些差別。

  “是施瓦茨？”李小廣驚歎一聲。

  “嗯，我和其他看過視頻的人，也覺得像，雖然我沒有近距離見過司令官，但是他經常在電視上，滔滔不絕地胡扯，所以我很清楚他長什麽模樣。”

  “燈塔複製了施瓦茨？”

  “嗯，戰俘中一直流傳著一種說法，千萬不要和你的兄弟一起被俘。凡事血緣上有親屬關係的人，都被燈塔篩選出來，送到附近某個實驗室裏去了，從此，再也不會出現。”

  “我聽我的上級說過，燈塔在搞一些心靈感應方麵的實驗。他複製了施瓦茨，用來感應他的想法？”

  “也許就是如此。”

  “就是說，洞窟附近有一個實驗室？”

  “這符合邏輯。你知道，我們平時麵對的，不僅僅是那些奇奇怪怪的裝甲機甲，還經常有一些生化怪物。她在這座牢籠附近，建造了什麽實驗室，一點也不奇怪。”

  “我的戰友，在越南遭遇過這種情況，但是我知道的並不詳細，我隻知道那個生化怪胎婷婷。”

  “她也來這裏了？”

  “是的，審訊我的就是她。”

  “時間不多了，我們得趕緊回到地麵，讓無人機拍到我們，要不然沃爾夫這個老家夥，又要犯疑心病了。得讓他稍微安下心來。”

  兩人離開指揮艙，迅速向上走。來到剛才與其他人類戰俘首領開會的那一層時，那裏已經安靜下來。

  “他們好像離開了？”李小廣說。

  “是啊，討論完了，他們就會自行離開。佐藤的防區很遠，他得在幾公裏外鑽出地麵，進入偽裝過的車輛，才來得急趕回去。另外，桑切斯還得派一輛車來爭搶水源。”

  “真的要那樣做嗎？我是說，讓桑切斯的人踩到地雷？或者，可以讓地雷威力減弱一些。”

  “這是最後的犧牲了。你要知道，做出這樣的決定很難。但是如果我讓我的人，偷偷減少地雷裝藥，就有被沃爾夫看出問題的可能。我們沒有犯錯的資本。”

  李小廣跟著凱爾向上走，他到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其實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他原本以為這場戰爭讓世界變得足夠殘酷，但是在這裏，殘酷又有了新的定義。

  兩人上到損毀的機甲上方。並沒有刻意抬頭，讓無人機拍攝到臉。但是凱爾知道，它們就在那裏。

  這裏的人類軍隊，可以從燈塔那裏得到各種武器。一般來說，這裏的測試戰鬥都是公平的，但是燈塔提供的武器，各方麵都是有一定限製的，比如隻有便攜防空導彈，這樣就無法擊落那些盤踞頭頂的中高空無人機了。另外，沃爾夫還限製燃料，一方麵為了讓戰俘們為了幾加侖汽油自相殘殺，一方麵也為了削弱戰俘們大規模行動的能力。

  他們進入山丘頂部觀察哨。有兩名士兵已經在那兒了。凱爾用望遠鏡看向遠處一條河流。李小廣眼尖，不需要望遠鏡。

  “時間快到了？”李小廣問道。

  “嗯，快了。記住，說話時盡量不要側轉臉，它們的無人機聽不到你說什麽，但是可能會解讀你唇語。”

  “知道了。”

  說話間，遠處山穀，慢慢開出一輛卡車。可以看到車後麵裝滿了汽油桶，但是車車開的得很輕很快，似乎桶都是空的。

  “它們來偷水了。可憐的家夥。桑切斯總是派新手來冒險，這符合沃爾夫對人性的理解。”

  “他們會怎麽樣？”

  “看他們運氣了。”

  卡車借助地貌掩護，鬼鬼祟祟向河流靠近。然後一道閃光，車子慢慢停了下來。爆炸發生在大約兩公裏外，爆炸聲幾乎聽不到。

  卡車開始燃燒，可以看到駕駛室裏鑽出一個人，扛著他的同伴向來路跑。不知道他扛著的那個傷員最終會怎麽樣。

  “但願這是最後的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