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那些倒斃的機甲下挖掘地道，用來拆下有用的零件，我們偷偷的進行了2年的準備，等待著時機成熟。”

  ————指揮官凱爾

  “哦哦哦。”

  張尋寧連連答應，也不知道婷婷說的是什麽意思。

  卻見自己一頭紮到雪山頂上，眼看要撞到了，卻又突然扶搖直上，飛入湛藍空間，似乎要飛出大氣層。他可以看到在上方遙遠的地方，有一點閃光。目前這裏仍然是白天，顯然那不是星星，是什麽反光的金屬物體。

  “對了，老頭兒跟你說了什麽？”婷婷問道。

  “老頭兒說……他說，超虛擬的生命火種，是新墨西哥射電望遠鏡接受的一段信號點燃的。”

  “哼。還有呢？”

  “還有，他說……他說他洞悉了燈塔的陰謀後，被她關押在這裏。並且每個月還會受到賬單。”

  “不，不是問這個，我是說，他有沒有告訴你，如何戰勝她？”

  讓張尋寧犯難的時候到了，按說沒有婷婷，他絕對進不了超虛擬，但是他剛才一轉念間，覺得防人之心仍然是不可無，尤其婷婷一直以來，都是立場飄忽，目的似乎也很不純粹。她好像並不忠於燈塔，卻也沒有站到人類這邊的意思。

  “這個麽……”

  “你沒問？”

  “我問了，但是……他沒回答。”

  “不可能，他恨透了燈塔，一定會指點你。”

  “但是他確實什麽也沒說。”

  “你還在懷疑我？”

  “我沒有懷疑你。我為什麽要懷疑你？嗬嗬，你長的也不像壞人。”張尋寧說的確實算實話，老頭什麽也沒告訴他。但是他畢竟是老實人，被別人一逼問，就會亂了方寸，實話也顯得有些假。

  “你認為我在利用你？”

  “我沒這種想法。”

  “無論我怎麽幫你，你都認為我不配作為人類，隻是個實驗室造出來的怪物？”

  “你別亂胡思亂想。”張尋寧意識到，婷婷開始無理取鬧，這一點倒是有點兒像人類女性了。

  “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了。”婷婷冷冷道。

  張尋寧眼看著天際的金屬閃光越來越亮，分明是漂浮的衛星。他原本還想要編幾句瞎話，哄哄婷婷，卻見那個東西轉眼到跟前，一頭撞到上麵。那一刹那，視野內一片閃光。在這個虛擬世界裏，他似乎沒有痛感。但是這一下撞得確實不輕，因為可以清楚感受到眼冒金星。隨即，張尋寧的意識中斷了。

  他的意識再次恢複時，感受到了寒冷。他知道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不僅僅是冷，很快又有了嗆鼻的刺激氣味和手上微微作痛的感覺。那是斷指在痛，在超虛擬世界，這根斷指並不存在。

  手指已經大致愈合，但是仍然沒有完全愈合，有些炎症，似乎是傷口創麵碰到了什麽刺激性的東西。

  他試著深吸一口氣，刺激性的氣體讓他咳嗽起來，這加快了蘇醒的速度。他的手可以稍微移動，立即感覺到自己似乎泡在了水裏。

  張尋寧睜開眼，發現自己倒在地上，似乎半邊臉朝下浸在一灘水裏。還差幾厘米，鼻子就浸沒到水麵，如果那樣，自己可能在不知不覺中被淹死了。

  他使勁撐起自己身體。地上水塘裏，布滿了玻璃渣。他終於回想起自己在那兒了。

  他轉過身。身後的台階上布滿了碎裂的玻璃。四周淌滿了水。眼前巨大的玻璃罐從正麵破碎，但是婷婷已經不在裏麵了，裏麵隻剩下一些晃蕩的線路。顯然在過去某個時刻，她赤身裸體從這裏出來，並離開了。

  張尋寧使勁晃了晃頭，讓自己清醒過來。這裏的氣味太熟悉了。他在舟山實驗室裏就被這種味道嗆到過。他抬起手，手上的繃帶被泡的濕透了，顯然創口疼痛來自於這種液體。

  “我到底躺在這兒多久了？”他錘了錘自己腦袋。從四周液體分布的情況看，至少有一會兒了。也就是說，婷婷打碎玻璃後，也不管神誌沒有恢複的張尋寧，自己跑了，甚至沒有把他翻個身，讓他臉朝上，避免淹死。

  “死娘們兒，去哪兒了？”

  張尋寧豎起耳朵聽，除了單調的周而複始的機器聲音，沒有其他動靜。他淌著水，向前走出幾步，走到水塘邊緣。看著一行沾水的腳印向前延伸出去。

  看起來，時間不會太久，要不然這些腳印應該幹了。他檢查了一下裝備，還都在。隻是衣服褲子全都濕了。在婷婷這裏搞情報的任務，算是歪打正著超額完成了，雖然沒搞清楚原先想知道的事情，但是知道了超虛擬的來龍去脈。

  燈塔的來源，顯然不是地球，而是遙遠宇宙中的某個地方。從辛格點到即止的提示看，燈塔一直忌憚的，是另一種早就存在於地球的東西，似乎也不是人類的力量。

  當然，辛格博士覺得自己說的神神叨叨，故意不讓張尋寧聽明白，也可以迷惑燈塔。但是碰巧張尋寧有過很多次經曆，讓他可以很容易地理解那種力量的存在。倒是燈塔，目前似乎還沒有完全掌握到信息，至於婷婷，按照李小廣的說法，婷婷被火焰噴射器燒傷後，見到了吸入過量麻醉劑倒下的金發女子。但是似乎那以後，她的立場再次變化，開始吃裏扒外了。

  “或許，她沒有把她見到的金發啞巴女的事，告訴燈塔？或者，隻是一個騙我說出真相的陰謀？”

  這個念頭在張尋寧腦子裏一閃而過，立即被否定了。顯然燈塔或者婷婷，沒必要針對自己做這樣一個局。最合理的解釋，是婷婷沒將所有知道的告訴燈塔，而是決定偷偷追查這件事。她或許有利用自己的想法，但是肯定與燈塔不再是一條心。

  雖然這種解釋，仍然有若幹牽強的地方，但是是最接近合理性的一種。

  正瞎琢磨，張尋寧聽到了遠處清脆的步伐聲，顯然是鐵皮人發出的，它們正向這裏過來。他趕緊向後跑，躲到一台浸水後，燒毀的設備後麵。他不能跑太遠，因為離開水塘，就會在地上留下很多濕腳印，鐵皮人，尤其是生存了幾年的那些有經驗的，一定會觀察到。

  不一會兒，兩台鐵皮人哐哐哐走了進來，它們進入張尋寧視野後，張尋寧注意到，正是剛才修理手臂的那兩部，都沒有帶武器。一台拿著一根拖把，另一台拎著一個工具箱。

  鐵皮人走到泛濫的水塘邊，呆住了。

  “生化娘說，有一灘水漬處理一下，”其中一台說道，“你有沒有發現，人類對語言的精確性描述，沒有概念？”它說著突然抬起金屬膝蓋，將拖把一折兩段，扔到一邊。

  “我早就注意到這一點了。”另一部回答道，“慕容總督每次都會說一通，拚湊詞匯，遠離精確，內容空泛的短句。猶如數據庫內存溢出導致的胡言亂語。生化娘比他好些，但是也有限。”

  “每次慕容總督說話，我都會默默開啟，語言關聯性，或者詞匯重複性智商測試項目，這是我在憲兵部隊時，默認安裝的審訊軟件。你猜怎麽著？”

  “智商85至89之間浮動？我也開啟了測試。”

  “嗬嗬嗬，嗬嗬嗬。”

  “嗬嗬嗬。”

  兩部機器人笑了起來，張尋寧也忍不住暗自喝彩，這倆貨背後竟然還測了慕容智力。

  “我得找找有用的零件，如果不能徹底修好這條膀子，也許會在下一次資產折舊評估中被打低分，那樣就會進入備品拆解序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