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瓦茨報告，燈塔在棉蘭老儲備了大量資源，甚至可能有軍事工業。我命令他盡量搶在聯軍前麵，接管所有這些重要資源。美國東山再起，需要未雨綢繆。”

  ————合眾國臨時總統巴爾博亞當斯

  一枚導彈在直升機一側爆炸，破片將旋翼炸毀。直升機直挺挺向下落去，機上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將要麵對命運。

  被炸彎的直升機旋翼，最先打到水麵，然後機身墜進大海。落水前，陸堯和後機艙的士兵，已經打開了各自麵前艙門，做好了脫身準備。

  海水湧入機艙，直升機迅速失去浮力向下沉沒。此時從空中趕來的其餘導彈失去了目標，紛紛擊中附近水麵。

  陸堯屏住呼吸，看著前方旋翼轉動著。直升機加速向下沉沒，看起來等不及旋翼徹底停止了，要不然就被拖到深水裏了。他屏住氣縱身遊出機艙，從仍然旋轉的旋翼間靈巧閃過，然後向上遊去。他沒看到其餘人，他們應該也會有各自就近的艙門出來，如果這會兒還沒有逃出，那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他劃水向上方時，可以聽到附近聲呐響聲，那艘燈塔基地，正在搜索直升機下沉，但願聲呐的分辨率，不至於看到有人上浮。

  他浮出水麵，深吸了一口氣。看到薛彪在自己一側，但是沒看到另外兩人。他有些緊張，最近一年，他沒有損失士兵，盡一切可能保護部下生命，一直是他行事的準則。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與薛彪麵麵相覷，眼神裏充滿了絕望。突然兩人從邊上冒了出來。兩人一出水就大口喘氣，顯然他們從後艙逃出來更困難些，差一點兒就沒憋住氣。

  “隊長，我們還都在。”薛彪欣喜道。

  “向海邊遊。都分散些，”他看向遠處高樓般豎起的魚鰭，“弟兄們，別讓敵人發現我們。”

  他下達指令，四個人散開，但是並沒有分離太遠，保持仍然可以用手勢交流的距離上。四個人控製遊泳速度，避免太大的劃水聲，被敵人聽到。他們畢竟是陸戰隊，基本的對抗水聽設備的常識還是有的。

  陸堯看著那個巨大背鰭向這裏過來，似乎要趕盡殺絕。他現在隻有一把手槍，不知道如何對抗這個龐然大物。但是那副背鰭在2公裏開外，突然速度減慢了。等了一會兒，它開始轉彎同時下潛，不知道在想什麽，也許覺得開過來，幹掉幾個落水的人類不值得，因為有更重要的目標貓在水裏。

  下午的烈日下，四個人泡在水裏踩著水，看著巨大的背鰭從一側駛過，它似乎太大了，大到無法完整潛下去。陸堯心想，那艘被壓在下麵動彈不得的潛艇，最好能接收，並解讀出自己的信息。

  水下400米海溝了。429號潛艇正在緩慢爬行著，她被上麵那個鋼鐵巨物，壓製了整整六天，無法上浮傳遞消息。如果江小洋知道，張尋寧的小組早就不在岸邊，並且無線電通訊完全被壓製住了，他早應該偷偷離開這裏，但是他並不知道。他還得堅持自己的使命。

  每一次他都試圖慢慢靠近海麵，不動聲色釋放桅杆，稍微了解一下外麵情況，但是每次都會被散布海中的敵人小型潛水器（仿生鯊魚）發現，然後用水聲方式，進行通訊。那個龐然大物，並不是那麽讓他害怕，但是他很擔心空中的反潛飛機。他擔心在這樣清澈的海水裏，自己一旦靠近海麵，可能被空中飛過的反潛機看到，然後並不投擲浮標聲呐，直接發起進攻。如果這樣，他幾乎沒有應變的時間。

  一小時前，他進行了最新的一次嚐試，但是仍然沒有成功。海灣裏，可能散布著幾千隻仿生鯊魚，要避開它們隻存在理論上可能。更可怕的是，剛才的追擊中，他打掉了最後的4枚魚雷，現在他的潛艇已經沒有武器了。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就這樣丟掉岸上小隊離開？他似乎有這樣的臨機處置的權力，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麽做，他總是回憶起3年前，也是在這裏的那次倉皇撤退，數以千計的人被留在了那裏。

  好在，敵人的魚雷無法攻擊較深的目標，這使得它可以憑借更大的潛深，屢屢逃過打擊。燈塔的那艘食人鯧一樣的基地，似乎永遠不會被打壞，還有永遠打不完的彈藥。而自己隻能憑著潛深，陪著它玩。

  但是這次有了一些變化，奇怪的第三方出現了，在429與目標你來我往的主動聲呐探測中，突然出現了奇怪的聲音。429錄到了吊放聲呐入水的聲音，可以確認是一架反潛直升機，這是艇長最擔心的東西。

  通常那些聲呐不會發出聲音，隻會以被動狀態默默監聽，但是這次它發出聲音了，而起不是測距用的主動聲波脈衝。

  聲呐監聽員黃瑞幾乎第一時間判斷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那感覺，如同隔著牆，偷聽隔壁某人說話。黃瑞的潛艇生涯中，這樣奇怪的事情，隻遇到過兩次，上一次是艇長用無人潛航器給敵人基地，裝了一個二胡獨奏的發聲裝置。他一直懷疑，這次敵人死纏爛打，和上次給它掛上那個東西是有關係的。它的指揮官那天可能給氣著了。

  畢竟隔著海水，黃瑞當時沒太聽清楚那個奇怪的聲音，但是他本能的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於是在艇長下令移動規避時。重新找到了錄音，增益放大後，分辨了其中內容。其實完全不必借助設備，他戴上耳機簡單將聲音放大後，就能分辨出大部分內容，最奇怪的是，聽到了林慕白的名字。他當時想著將這樁奇怪的事情通知艇長，但是隨即，又聽到了敵人基地開始快速移動，然後是某樣東西從空中掉落到海裏，以及連續的導彈在水中爆炸的聲音。後麵的事情，有些連貫性，似乎是一架直升機（他聽到了旋翼聲音）被擊落了。

  聽上去，有一架飛行器掉在了水裏，追擊它的導彈，也有幾枚跟著鑽進海裏。然後可以聽到大量的氣泡聲，如果仔細分辨，至少有兩個人在踩水並上浮。有人駕駛，並不表示一定是聯軍這邊的裝備，但是他猜測，就是剛才喊話的那架飛機。

  江小洋一直在指揮室內狐疑來回走動，黃瑞能夠給他的描述模棱兩可，讓他無法判斷上麵發生了什麽。是不是隻是一個拙劣的圈套，還是真的發生了一次墜落？作為潛艇艇長，很多時候，就會麵臨這樣的困境，所有的情報都來自聲呐，而聲呐卻無法精確描述那裏發生了什麽。他想，要是張尋寧在這裏就好了，那可是個百年一遇的天才。

  “艇長，還有一部分內容。我得向你報告。”黃瑞說道。

  “有什麽情況不一次說完？”江小洋有些不滿，在水下憋屈了太久，難免急躁。

  “還是你過來聽一下。”

  “什麽事情不能匯報，還得讓我來聽一下？”江小洋不耐煩地過來，將耳機拿在手裏放到耳邊。黃瑞開始播放放大的錄音。

  江小洋聽了兩遍，放下了耳機，然後撓了撓頭。

  “是在和我們說話嗎？”

  “我想是的，他提到了林慕白。”

  “林慕白？會不會是圈套？”江小洋的第一個念頭和黃瑞是一樣的，“也許張尋寧被燈塔抓住了，它們審問了他，知道林慕白醫生還在這裏。”

  “起初，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是……燈塔不會這麽傻的。我看還是把林醫生找來問一下。”

  “有必要嗎？不像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這個我拿不定主意，你看著辦。”

  江小洋靠在艙壁上，摸了摸自己胡子茬，仔細思考了一小會兒，這件事脫離了他的經驗，不過，似乎把林慕白找來問一下，不會有什麽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