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求施瓦茨，不惜一切代價，解救棉蘭老島上的那些被燈塔控製的同胞。然後，我們就可以擴充軍隊，保持在聯軍中的必要地位。”

  ————合眾國臨時總統巴爾博亞當斯

  “他們在海底鬧什麽？”陸堯說道。

  “不知道。”部下幹脆回答道。

  “為什麽不發射魚雷，改聲呐挑釁了？”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麽？”

  “我們夾在他們中間，好像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直升機一直懸停著，等待事態進一步變化，雙方的主動聲呐交手漸漸停息了，429不再有動靜，而燈塔水下基地的聲呐發射周期，也漸漸變大，似乎一輪交手，始於魚雷，終於叫聲呐，一如街上兩個互相叫罵的人，終於漸漸疲憊散場了。陸堯知道，自己可以插話進去了。

  “我們的水下換能器，能用了嗎？”他問道。

  “隊長，這得看你怎麽定義‘能用’這個詞。”

  “就是說，把我說話的聲音通過下麵吊著的聲呐，放大播放出去。”

  “如果隻是當一個揚聲器用，好像沒問題，但是想要定向發射聲波，恐怕，我們哥兒倆還沒那個水平。”

  “不用定向，隻要放大就行。他們能聽見。”陸堯的要求不高，他知道429就在下麵幾百米深的地方冒著，似乎也不打算逃的很遠，可能是摸到對方魚雷無法攻擊深水目標。也就是說，距離自己不超過2公裏。他受過潛水訓練，知道聲音在水中的速度是空氣中的5倍，而且聲音也不容易如同在空氣中那樣，容易損失掉。他還記得，自己在在水中，聽到鯨魚的叫聲，當時有些慌亂，教官告訴他，那些鯨魚遠在幾十公裏外。

  事情似乎發展到了趙青預測到的那一步。陸堯拿起話筒，他知道自己得盡量簡短，因為一旦自己說話，那艘食人魚一樣的水下基地，也會發現自己的存在，會采取什麽樣的反製措施不好說，但是應該不會沒有反製。

  陸堯將通話器抓到手上，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想好說什麽。

  如何用最簡短的話，讓水下潛艇意識到自己不是燈塔的爪牙，同時傳遞有用信息？這確實非常困難。他自認沒太多想象力，而且思考的時間也很局促。

  趙青說過，不用預先設想太複雜的情況，隻要把自己逼到那個份兒上，辦法會自然而然湧現出來。現在他就處在這樣的，需要急智的絕境，但是，卻不見腦子裏蹦出什麽靈光一閃的妙計來。

  “老大，無論你想到什麽，都趕緊說出來，我們油料可不多了。”薛彪提醒道。

  “下麵的潛艇聽好了！”陸堯對著話筒喊道，“我是鐵鷹！”他等了一會兒，意識到並不會有人回答自己。

  “我是鐵鷹指揮官，水下的指揮官聽著……”

  他又開始遲疑，不知道接下去說什麽。一名部下遠遠看到，那座水下基地複蘇了，它留在水麵上的背鰭，開始向這裏轉動了。

  “不用懷疑我的身份……林慕白，是我！你總能聽出我的聲音，”急切間，他喊出了那個名字，“還記得，你爹派你哥，帶著警衛部隊的那幾個大個子，在你的宿舍外麵堵我，說要打斷我的狗腿。你還記得嗎？我沒事，我活蹦亂跳的。”

  直升機其餘三人紛紛側目，他們發現自己的指揮官瘋了，竟然在胡說八道。陸堯的這些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但僅限於背後議論，當麵都是假裝不知道，都知道他要麵子。現在，是他自己把事情說出來了。

  “那次我溜走了，你知道我怎麽跑掉的，沒人能抓住我……好好想想，偵察兵不是找幾個大個子就能抓到的……”

  “隊長，咱們能不能別說這些無聊的事情？”一名部下提醒道。

  “林慕白，我告訴你，我還活的好好的，這個世界上沒人能打斷我的腿。”

  陸堯我行我素，繼續胡說八道。此時，遠處的魚鰭已經上浮。很快直升機上告警器響起，顯然它有對空雷達，這會兒正照射這架直升機。

  “我們得趕緊走。”薛彪說話的時候，陸堯已經丟下通話器，鑽到前麵，顯然瘋話時間結束了。直升機迅速提速，向海岸飛去。但是敵人雷達，死死咬住了它。

  “隊長，你剛才說的都是些什麽啊？又是打斷狗腿，又是你能跑掉，我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別裝蒜了，這些事，你們都知道。我隻是想你提醒他們，該怎麽做。”

  “哦，我想起來了，就是司令員要阻止你們約會那次？”薛彪假裝恍然大悟。

  “她兄弟帶人想要堵我，被我從通風管逃走了。”

  “那和你要傳達的信息有什麽關係？”

  “因為……那艘基地的豎直高度，至少有十層樓。顯然有很多機動時無法展開的。”

  “有關係嗎？”薛彪覺得隊長的思路太跳，自己根本跟不上。

  沒有時間討論隊長的私事了，因為告警器發出的聲音已經變得急促，這說明敵人的雷達從掃描轉化成了跟蹤。

  薛彪壓低飛機迅速向海岸飛行過去。陸堯從艙門伸出頭去，向後看，巨大的魚鰭從水麵伸出，可以看到頂部密密麻麻的洞口。剛才飛過時，沒見到這些東西，顯然沒有打開發射管蓋子。

  “該死的，它有防空導彈。還不少。”

  幾道白煙從那個脊背上噴射出來。陸堯數到了4枚導彈升空，他知道今天麻煩了。

  “釋放幹擾！！！”

  幾排熱焰彈和箔條發射到空中炸開，形成第一層幹擾。但是這些對抗手段是不夠的，因為直升機不夠快，無法借助這樣的屏蔽窗口，跑出太遠。

  四枚導彈在空中各自轉彎，然後散開，它們采取了典型的增加搜索麵積的追殺模式。燈塔的製導武器，都有集群搜索，且互通有無的能力，實際上從魚雷到導彈，都會玩這套。不過今天，它們之間的數據鏈無法使用，戰術大打折扣。

  兩枚導彈直挺挺轉過幹擾煙霧，另外兩枚則從兩側包抄。它們的攻擊頗有章法，利用分布式的導引導視野，構建盡量大的搜索範圍，不讓目標逃脫。

  薛彪壓下機頭，盡量靠近海麵，這也許是一個有效的辦法。當然他還必須考慮最壞情況，如果被擊落，飛機靠近海麵，也增加活命的機會。

  四枚導彈從各個方向搜索過來，一時沒有發現目標，但是它們畢竟有智力存在，其中兩枚向下方搜索。目標是一架速度不行的直升機，不太可能靠爬升向上方溜走，合理的方案是向下搜索。

  陸堯看著遠處頭上，拖著白色尾跡的導彈紮下來，他知道在劫難逃了。他看向前方，遠處海岸山脈朦朧可見，反而更遠的那座神像輪廓更清楚。他知道接下來幾秒鍾內，飛機可能會挨一兩發導彈，而目前的位置距離海岸有些遠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遊回岸邊，燈塔在海灣裏布滿了仿生機械鯊魚，他見過落水的人被那些東西吞食掉。

  果然有兩枚導彈發現了直升機，薛彪進行減速，以減弱敵人依靠多普勒效應的搜索能力，不過他仍然不清楚，打下來的是導彈製導還是紅外製導導彈，或者兩種兼有。他沒有發射更多幹擾彈，當你不確定敵人是否真的鎖定你的時候，太多幹擾彈，反而會引來敵人。他測過機身，將最堅固的底部盡量向導彈一側，一方麵遮擋紅外信號，一方麵，準備用這塊鋼板挨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