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移動碉堡成為了進攻的阻礙，我們必須掩護‘猛獁’前進到有利位置。一旦它進入有效射界，就能一個個摧毀那些東西。”

  ————少校許慎舟

  “這裏的地麵全都踩壞了。我來時斜坡還很完好。”

  “是的，我看到了最後一批馬克IV離開。我想，我們的空降部隊有麻煩了。”

  一經李小廣提醒，張尋寧趕緊看了眼手表。李小廣瞥到到了張尋寧包紮過的左手，那裏缺了一個手指。他想：排長終於可以擺脫當演奏家的宿命了。太慘了。

  他們一起在黑市倒騰各種舊貨的時候，又一次買家手上有一台舊鋼琴，張尋寧即興演奏過，應該說水準不錯，但是中規中矩，沒什麽靈氣。並且他也表示過，不喜歡任何樂器，現在他不用掙紮了。除了六個孔的日本笛子，好像沒什麽樂器適合張尋寧了。

  “排長你的手……”

  “不重要。你是說傘兵，他們降落了沒有？”

  “應該已經降落七八成了，很快，施瓦茨和重武器也會降落下來。總規模會非常大。”

  “怎麽會搞成這樣？趙一戰這個廢物。”

  “趙青他也懷疑是一個圈套，但是指揮部就是這麽堅持，他們認為敵人不可能提前很久預測到我們的行動。”

  “趙青也降落了？”

  “對，他在北方不遠處搜索鐵鷹殘部。他說，如果是圈套，得給這個圈套增加變數。”

  “嗯，他果然還是夠清醒，很快摸到了關鍵，我不如他。”

  “那，我們去找他？”

  “不，整個局麵牽一發動全身。既然聯軍已經在圈套裏，行動就不能太常規，燈塔最怕的是亂。我相信憑趙青的本事一定能找到鐵鷹，那邊不需要我們了。”

  “你的想法有點兒像他了。”

  “像趙青？”張尋寧漏出笑容，他內心一直以趙青為參照，李小廣這句話說到心坎上了。

  “那我們下一步怎麽辦？”

  “我們去東麵，那裏的大量的聯軍戰俘，看看能不能在那裏再給燈塔添點兒亂。問題是，怎麽出去？”他看了看表，“婷婷那應該沒有立即反水，要不然追兵這會兒也快到了。”

  李小廣迷惑地看著張尋寧，他提到婷婷的時候，就像在說一個自己的熟人一樣。

  張尋寧走到厚重的金屬門前，用手摸索著，看起來完全想不到辦法。

  躺在斜坡上的金發女發出微微的呻吟聲，但是仍然沒醒來。顯然她吸入的麻醉氣體，比之帶著防毒麵具的趙青從皮膚深入的要多得多。不過她還真是體質驚奇，竟然沒死。

  “小廣，她醒來了？”

  “沒有啊。隻是臉色好了一些。要不，我給她做一下心肺複蘇或者人工呼吸？說不定能弄醒她。”

  李小廣說著就要動手。

  “千萬別……”

  “為什麽不行？”李小廣迷惑看著張尋寧。

  “我也說不出所以然，隻是覺得不妥，不如，你先掐一下她的人中看看。”

  “好。”

  張尋寧稍稍向後退了兩步，他也想著弄醒這個關鍵小姐，但是隱約覺得，那些飛舞的小蟲不是善茬兒，不會坐視李小廣的“人工呼吸”。

  李小廣沒想太多，他伸出手去探了探鼻息，感覺有氣，但是氣息微弱，於是伸出食指想要去壓她鼻下人中。

  猛然間一道金光飛過來，重重打到李小廣手上。李小廣如同被馬蜂蜇了一般刺痛，趕緊縮手。卻見空中飛舞著一隻金色的馬蜂。

  他知道了好歹，不敢再伸手。看起來，她的這些小昆蟲，還會變化外形，有時候是無害的甲蟲或者知了，這時候就是黃蜂了。

  黃蜂懸在空中與李小廣對峙，沒有進一步行動。李小廣見識過它們鑽進鐵皮人眼睛，瞬間殺死那些東西的場麵，他知道不能正麵剛，得緩緩後退。

  “果然這些東西不能惹。”張尋寧感慨自己的先見之明。

  “排長你知道還讓我試？”

  “我隻是不太確定。現在確定了。”

  李小廣嘟嘟囔囔向後退，他對排長著實有些不滿。黃蜂還懸在那裏，守護著主人。

  但是這一蜇也引發了張尋寧的思考。剛才李小廣探她鼻息時，手靠的更近，甚至於背著她走是，更是前胸貼到了後背，男女授受不親了，但是它們隻是被動跟著，完全沒有行動。

  也就是說，這些東西不是簡單的微型無人機，按照簡單的邏輯運行，它們有一套自行識別判斷的方式。李小廣想要掐人中，隻是一念，還未行動，它們就預先警告，這預判能力，你說它沒有一點兒“自由意誌”是說不通的。

  張尋寧慢慢靠過去，蹲到懸浮著的黃蜂前麵。他覺得，既然這些東西有自我判斷能力，那就應該讓它們知道主人目前的處境。

  那隻黃蜂正佝僂著身子，將尾部的尖刺對準張尋寧，不時發出高頻振翅的警告聲。

  “聽好了，我們要救她。我們得離開這裏，你明白了嗎？”

  他緩緩說完，黃蜂的進攻姿態改變了，不再將蜇刺對準前方，那種微型轟炸機的轟鳴也減弱了很多。它變得平和但仍然存有警覺。

  “這扇門，妨礙了我們出去，你得想想辦法。”

  黃蜂遲疑了一秒鍾，然後在張尋寧眼前，飛舞了一個八字型，嗡的一聲飛進了黑暗，不見了。

  “排長，你求它有用嗎？”

  “姑且等等看吧。我上次見到這種東西，它把指揮部的係統全都滲透了。”

  “對了排長，她為什麽會和你在那個地下室？”

  “其實我不知道她和我在一起。我隻是循著線索摸到那裏，想要得到燈塔的部署情報。我趕到時，發現有人捷足先登了，屏幕正在飛速閃爍下載文件的目錄，似乎燈塔的防火牆根本沒辦法應對。我覺察到哪裏不對勁，趕緊往回跑。大約十台鐵皮人堵住了出口。一道光從後身邊飛出去，同時那扇門就在我眼前突然就關閉了。然後是劇烈的水聲。水從金屬門縫隙裏不斷滴下，我意識到，燈塔放水將我封在了水下。我不知道燈塔為什麽要這麽操作，也許隻是想淹死我，但是有些小題大做，而那扇門一直沒有打開。”

  “你一直不知道她在你邊上？”

  “我不知道，直到婷婷開始釋放麻醉劑，我昏昏沉沉站立不穩的時候，才看到她突然從我身邊顯現。我再看到她時，她已經這個樣子了，你也在邊上。我現在隻能大致猜測到發生的事情。婷婷說的是實情，這裏是燈塔的一個圈套，而這個圈套不是為我準備的。”

  “哦。我想你猜的沒錯，其實我也經曆了一些事情，互相補充起來，事情就會完整……”

  說話間，機械轟鳴聲響起，金屬門開始抖動，然後向一側移動。看起來，那隻黃蜂用了某種方法，把門打開了。

  李小廣小心翼翼靠近那女子，緩緩單膝跪下，拉住她的手。並沒有遭到攻擊。然後將她拽起，背到肩上。張尋寧已經戴上兜帽，從打開的金屬門縫隙鑽了出去，李小廣緊跟著也溜了出去。

  外麵的天色已經蒙蒙亮了。抬頭可以看到聯軍的戰鬥機正在空中穿梭，不時俯衝下來，用機頭7管轉膛炮，攻擊搜索到的地麵目標。

  “看，是我們的攻擊機。隻要我們還有製空權，敵人的地麵攻勢，一定會被瓦解。”李小廣昂起頭說道。

  “不，不會有製空權。”

  “不會有？這裏所有的機場，都在我方控製下了。燈塔的空軍即使不需要幾公裏的跑道，也需要幾百米長的跑道。她即使藏了一支空軍，也無法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