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獁坦克是一個堆砌舊技術，浪費工時的玩意兒。沒有一種運輸機可以運送這個龐然大物。它必須被分解，然後分批運到進攻發起地，再在前線搭起簡易工棚，用一部帶龍門吊的起重機來組裝起來。但是施瓦茨很欣賞這類東西，他傾向於使用這種‘新式武器’來給燈塔一個驚喜。中將認為這樣會給燈塔的大數據預測，增加不可測因素。他或許是對的，燈塔很可能無法預測到人類會變得這麽傻。”

  ————少校許慎舟

  婷婷緊張地昂首看著，她現在雙腿劇痛，幾乎不能站立。如果李小廣撲過來，試圖掐死自己，或者幹脆給自己一刀，都很難應付，不過也不是說完全不能最後一搏，現在她等著張尋寧，看看他會說什麽。

  “不行，她有腦波傳輸能力，你殺死她，她的意識會立即上傳，幾乎不會影響燈塔得到情報。”張尋寧說道，“我們在舟山已經經曆過一次了，你不殺死她，反而會拖延這個過程。”

  婷婷看向張尋寧，張尋寧似乎救了她一命，但是這個方式偏技術性，並不是她最想要的。

  “排長，你是不是還沒清醒？真的要留這個禍害？”

  張尋寧徹底站立起來，看上去清醒了很多。

  “我很清楚我在說什麽，你殺死她，她很快就會複活，繼續散布謊言。留著她，或許可以……”

  他一時找不到措辭形同那個想法。等了一會兒，轉過身向婷婷：“你答應我，你沒看到這個金發女子。我放你一條生路。”

  “我答應你。我沒看到她。”婷婷飛快答應下來，隨後她就有些後悔答應太快了，顯得很假。

  “排長你怎麽了？這個世界上最會撒謊的人，她能排前三。”

  “你不知道。如果她死了，燈塔馬上就可以看她的記憶，會看到所有一切，如果她活著，或許會仔細考慮哪種立場對自己更有利。”

  張尋寧凝重看向婷婷，婷婷也鄭重其事點了點頭。李小廣覺得，兩個人都入戲太深，互相欺騙到他們自己都快信了。

  “排長你確定她沒騙你？”

  “我不確定。不過我知道，我們得趕緊帶著這個女孩離開，她使我們贏得戰爭的關鍵。殺死婷婷並不會讓行動更簡單，在這個地下基地，並沒有電磁幹擾，會阻礙她回傳信息。你打死她，燈塔立即就會反製。”

  李小廣不情願地點了點頭。他也不知道排長拽的那些，是切實的情報，還是他自己腦補的，反正趙青說過，意識數字化的原理和應用，人類這邊並不是很了解。

  張尋寧再次轉向婷婷：“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場戰爭。我也不喜歡。我們不是完全敵對的關係。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婷婷趕緊又點頭。

  “我們又扯平了。趕緊回去治一下，別感染了。你看到我逃走，你沒看到她。”

  “我答應你的，就一定會做到。”

  張尋寧走向地上氣若遊絲的女子，她的頭發已經被汗水打濕，緊貼著臉龐，何止臉色慘白，嘴唇都已經融入蒼白的皮膚，看上去如同溺水死了一般。

  他撿起地上的鬥篷，看上去完全是透明的，除非劇烈抖動一下，否則根本看不到。這件隱形衣，明顯比在舟山得到的還要好些。看起來，她們自用的技術含量更高。他將鬥篷披到身上，立即隱藏了身子，隻留下一個頭。

  “排長……”

  “你背上她，我們趕緊離開。”

  “但是，鬥篷隻有一件……”

  “我隱形就可以了，你跟在後麵。把她背上。”

  張尋寧的神誌和領導權威幾乎同步恢複了。他從地上撿起一支傘兵槍開始檢查。李小廣背起那女子，發現她輕的出奇，簡直就跟兒童差不多，不知道剛才她是怎麽迸發出如此持久力量的。李小廣不是沒有眼力勁的人，自從見過她的幻影以後，就很清楚這是遠超過燈塔的技術了，那麽這個女子很可能也隻是看上去像人類。

  張尋寧檢查完武器，又偷偷瞄了婷婷一眼，然後扔過去一樣東西：“我最後的一支止痛針，我用不著了。”

  婷婷看著張尋寧戴上兜帽，整個人都不見了。李小廣則緊跟其後，也消失在昏暗的前方。

  她拿起張尋寧扔過的東西，是一支中國產的嗎啡針。她估計張尋寧失去手指後沒有時間得到補給，這應該是他最後的一支。她拔掉針頭上塑膠帽，將這支針插進大腿後部，這確實能幫助她快速止痛。

  感覺腿部麻木，痛感稍微消退後。婷婷奮力撐起身子，扶著邊上岩石起身。火焰噴射器沒有傷到她的筋骨，但是皮膚大麵積燒傷，這意味著她每走一步，都會劇痛。她得趕緊往回趕，決定曆史的那個時刻快要到了，她得趕緊回到指揮部。至於是否向燈塔匯報剛才的所有情況，她還沒有決定。如李小廣所言，她確實是世界上最會撒謊的幾個人之一。直視對方雙眼，用最真誠的謊言發誓，對她也毫無難度。但是現在這個時刻，她必須活動一下心眼。燈塔已經將她降級使用，變成了慕容的跟班，確實是一個讓她更多思考投機的誘因，不過張尋寧網開一麵的行動，也讓她有些感動。但是要解釋清楚那十幾部鐵皮人。都是被張尋寧幹掉的，著實不容易。

  張尋寧快速在通道內穿行，這個地方曾經是屯兵地。他潛入這裏後，看到了數以萬件的敵人重型裝備，幾乎猜到了燈塔的全盤計劃。但是這些裝備現在已經都不在了，當初暗藏敵人兵力的溶洞，空空如野。他得趕緊將情報送出去，但是不知情情況已經有多壞了。

  事實上，李小廣出現在眼前，沒有讓他稍感欣慰，而是增加了恐懼。如果他交托趙一戰的事情，也就是阻止聯軍進攻的電報發出去了，李小廣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裏。

  他不時停下裏等李小廣，然後查看一下那名金發女子，她的呼吸平穩了一些，但是仍然很微弱，而且間隙很長，一分鍾不到3次，似乎仍然陷在深度的麻醉，或者說休克中。

  當李小廣背著她一起行動時，其背後就飛舞著一群嗡嗡的小蟲。那是她的弓和箭變化的，顯然她攜帶的高技術，不會真的是某種冷兵器，這副弓箭名堂不會簡單，說不定比隱身鬥篷更值得研究，隻是它似乎是有自由意誌的，張尋寧可以感覺到，它們不僅僅跟著自己，而且是在監視自己。

  他們花了一點時間，回到了來路的終點，也就是外麵碉堡的厚重金屬門口。金屬門在李小廣進來後就關閉了。

  張尋寧站在金屬門後斜坡上，這裏找不到一個控製台或者插入鑰匙孔的地方。

  “李小廣，你是怎麽進來的？”

  “是她引導我進來的，當時她變成一道光鑽進門後麵，門就打開了。你怎麽進來的？”

  “我藏在清掃車底層裏進來的。”

  對話間高下立判，李小廣的進入方式要高級一些。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怎麽辦。

  “排長，也許可以找到通道進入上麵碉堡，從射擊孔爬出去？”

  “不，我來時調查過，上麵碉堡與這裏不通，那座碉堡其實隻是一個掩護。讓這裏在無人機視野裏，看起來不是那麽起眼，又不至於讓附近被踩壞的地麵，顯得太過不自然。”

  “要是她醒了，一定會有辦法。”李小廣說。

  “你看她有醒過來的意思嗎？”

  “沒有吧？”

  他將金發女子從肩上放到台階上，看著臉色恢複了一些，不像剛才那樣，完全就像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