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沒搞懂李小廣和馮至陽的黑市生意，他們拉我入夥兒，但是賬目從來沒有清楚過。”

  ————張尋寧

  “不，我現在就要知道為什麽。你們請我來助陣，我不能老是什麽都不知道。你也看到那小子一路追殺我，他們知道我有多重要，而你們似乎還知道。”慕容幾乎是在吼叫。

  “我們當然知道你有多重要。”婷婷的語氣聽上去就很敷衍。

  “不行，不嫩死他，難解我心頭之恨。”

  “哎……”婷婷長歎一聲，“大詩人，用用腦子。主宰造了一個這麽高級的，無法刺探的一個地方，設下重重陷阱，難道就是為了抓他？”

  “他不重要？能帶著刺殺我任務的人，不會是小角色，或許能審問出重要的情報。”

  “你還是沒理解這件事……”婷婷試著減慢節奏，她強迫自己平心靜氣地向一個智力很低的人做出解釋：“這個張尋寧，他，隻是自投羅網的小角色，不值得放水淹死。明白嗎，不值得。”她用很慢的速度，一字一頓說道。

  “自投羅網不好嗎？”慕容傻傻問道。

  “他是自投羅網，但是不好，因為他攪了局。他破壞了主宰的計劃。”

  “攪了什麽局？破壞了什麽計劃？”

  “這是最高機密，也就是這裏完全隔絕，萬無一失，我才能告訴你。”

  “哦哦。”慕容饒有興致起來。

  “主宰懷疑，戰爭中有第三方勢力，一直在破壞我們。”

  “第三方？”

  “嗯，幾個月前，她就注意到，預測戰爭的模型變得不準確，需要更大的修正量才能維持，顯然是進入了某種新變數，加入了係統。你知道，聯軍那裏其實早就玩不出花了，不可能是大變數的來源。”

  “嗯嗯，但是他們反攻了。”

  “所以，這裏麵出了問題。”

  “問題？”慕容傻傻看著婷婷。

  “對，問題。就這麽簡單。”

  “但是我還是沒想明白，這和他媽的，我要嫩死那個畜生，有什麽關係？”

  慕容的問題，其實也是李小廣想問的，他也聽了一頭霧水，不知道那個騷貨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主宰設設計了這個陷阱，想抓一隻鳳凰，結果鑽進一隻麻雀。這回你聽懂了嗎？”

  “我……還是……”

  慕容沒太聽明白，但是李小廣差不多聽懂了。婷婷是在說，燈塔在這裏挖了個坑，包括那一池子水，原本想要抓一個高價值目標，但是結果張尋寧不知道怎麽鑽到那裏，結果困在下麵了。但是似乎還是有一些不能自洽的部分，就是為什麽婷婷攔著慕容不讓他殺死張尋寧。既然陷阱已經破功，完全可以先殺掉張尋寧才對。

  “我隻是想灌水淹死那隻耗子。”“不，不能那麽做。”婷婷嚴厲道，問題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為什麽？”慕容咆哮道。

  “因為，我們隻看到了那隻麻雀，但是並不能確定，那隻鳳凰有沒有進來。”婷婷慢慢說出了那個理由。

  “但是下麵安裝了26部攝像機，所有視頻裏隻能看到那個傻瓜啊。”

  “沒錯。隻能看到那隻麻雀，但是，在他觸動保安係統前12秒，就已經有人開始下載機密文件。那時候，張尋寧距離接口，還有六十米遠。也就是說，什麽東西在他之前已經在那裏了，隻是攝像機沒有拍到。”

  “也就是說，主宰在釣魚？”

  “沒錯，主宰安排的魚餌是不可抗拒的，也就是是這次戰役的部署方案。為了這次釣魚，主宰毀掉了所有的情報渠道，以至於，我方所有的指揮官至今都不知道計劃全貌。而那個地下室是唯一的接觸到部署方案的機會。你知道按照這個陷阱的代價有多大嗎？大到我們的軍隊至今無法有效配置，而神像本身有很大的風險，可能會被敵方地麵力量攻破。”

  “就是為了找到那個奇怪，可能不存在的變量？”慕容總算摸到了門道，李小廣都替他著急。

  李小廣比慕容早30秒，領悟了婷婷的意思，她想說的，就是燈塔為了找到隱藏的變數，不惜以整場戰役為誘餌，當然那個她想要的變數肯定不是張尋寧。所以發現抓到張尋寧後，她很失望。

  “但是婷婷，那個變數可能並不存在？”

  “我們沒有任何可靠證據證明那個變數存在，但是大數據計算，它存在，否則僅憑聯軍的應變能力，不可能超出我方計算，在舟山和芬蘭灣同時取勝。那是一個非常小而不易察覺的關鍵變數。它顯得微不足道，卻在關鍵時刻關鍵位置，悄悄破壞著平衡和趨勢。它想隱藏它的存在，但是主宰注意到了。”

  慕容聳了聳肩，表示他聽不太懂。李小廣覺得自己思路被打開了，但是如果他們二位不趕緊離開，自己無法及時拉下那些手柄。

  “嗯，婷婷，我說那些沒意思的了。我覺得這裏很暗，氣氛也很好，不如我請你跳支舞？調劑一下乏味的戰爭生活。”

  李小廣心想這狗日什麽毛病，這是跳舞的時候嗎？趕緊滾蛋。

  “好的。”婷婷欣然接受了。

  悠揚的音樂響起。慕容啤酒桶一般的盔甲裏，竟然還能播放音樂。

  慕容比婷婷高出很多，他殷勤地彎下腰，邀請婷婷。

  突然間，一座機櫃爆出火化，然後是邊上另一座。機櫃中間的兩人愣住了。

  “怎麽回事？”婷婷最先警惕起來。

  “是不是有奸細混進來了？他們又派人來暗殺我了？”慕容驚慌道。李小廣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這麽荒謬的想法。不過他這個慫樣還是挺有意思的。

  “傻瓜，能不能把音樂關了？”婷婷嗬斥道。慕容這才把舞曲關掉。

  “哪兒出了問題，水池那裏會不會有情況？”

  “那該怎麽辦？”

  婷婷不理會他，做到終端邊，迅速敲打鍵盤。這功夫附近的隔間裏也傳來爆炸聲。似乎無形的東西，正在這個計算機內迅速傳播。

  “糟了，有人侵入了係統，生成了新的指令。”

  “怎麽辦？”

  “指令還未發出，應該還來得及。我去收發區，隻要通訊無人機還沒離開，錯誤指令就傳達不出去。你留在這裏哪兒也別去。”

  “哦。”慕容驚恐答應道。婷婷已經飛身出去了。

  李小廣看了一眼表，還有最後15秒。他已經知道了那名神秘女子的意圖，她侵入係統準備控製那個水池，但是這座玻璃櫃是無法隨時通訊的，因為沒有連接的電纜，必須發射一台帶著指令的無人機。所以婷婷才會飛奔去剛才自己進來的地方。

  時間快到了，但是慕容就擋在了前麵。

  李小廣決定不等了，從剛才慕容和婷婷的對話中，他預判慕容是個怕死的慫包，哪怕他身高兩米開外，也要唬他一唬。

  他從陰影裏一躍跳到了慕容眼前，大喊一聲：“死人！”

  喊話同時，對著慕容就是一槍。子彈擊中他的麵罩，在玻璃上留下一個白點。顯然這支手槍麵對防護嚴密的慕容並沒有卵用。

  慕容尖叫著逃出了李小廣的視野，問題一下子解決了。

  李小廣飛身到配電盒子邊，依次拉下杆子。每拉下一根，他就可以清楚感覺到四周變得更暗，拉下最後一根時，整個玻璃櫃的照明似乎都切斷了，四周陷入了一片漆黑。不過這對他並不是大事兒，他拉下夜視儀，向來時的路跑。

  兩台鐵皮人就從門口進來，被李小廣錯身閃過。鐵皮人注意到有人過去，但是它們一時也無法轉換成夜視模式。他飛速在通道上跑過。前麵，婷婷被擋在了玻璃門前，還沒過去。顯然剛才的停電操作，讓裏麵的防禦機製起作用了。

  李小廣小心翼翼走到婷婷身後，但是不敢開槍。張尋寧說過，婷婷的格鬥功夫，還是相當了得，他幾乎打不過婷婷。張尋寧吹牛時，會有明顯的麵部表情不自然。所以如果擠掉上述表述的水分，意味著婷婷是不能招惹的。

  婷婷夜間視力顯然不錯，她摸黑擰動牆角把手，玻璃門這才分開。李小廣隔著一段距離，緊跟其後。這功夫，看到一個酒桶般的無人機，飛離了玻璃櫃。它隔著玻璃，就從外麵靜靜地飛過，飛向水池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