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馬克IV的內部電路板，就像一個插滿各種廉價原件的雜貨鋪，根本買不出好價錢。但是那些從川崎重工生產線下來的，應對高硫環境的熱帶島嶼型，關鍵部件是鍍金的。燈塔不會給你郵寄型號識別說明，但是我這樣的老手可以從底盤流水號上看出名堂。我打賭趙青也搞不太懂裏麵的門道。”

  ————李小廣

  “複仇天使？”趙青吃驚道。

  “是這個名字。據俘虜的村民說，他們中間一直有一個傳說，森林遊蕩著一位會隱形的仙女，她的臉上有一道疤，所以當她用一側臉對著你的時候，顯得很美，但是當她轉過另一側臉時，又讓你恐懼。她會給誤入森林的孩子們一些吃的東西，問一些問題。幾天後，鐵皮人就會在那些村民們偷偷出入邊界的通道邊設伏，砍掉他們的頭，插在木樁上。它們甚至殺死那些隻有七八歲的兒童，隻因為他們違反與燈塔的約定，進樹林采野果子或者蘑菇。”

  “但是這個描述，似乎和你之前的說法有一些矛盾？”趙青說。

  “你想說，既然連本地村民都知道她的身份，她為什麽還想要滲透進我們中間？”陸堯不愧也是幹這個的，立即領會了趙青的意思。

  “是啊，狐狸是我見過腦子最清醒的特工，不會糊塗到這種程度。”

  “我認為，可能是某種多重人格造成的，她在用電台呼叫我們的時候，也許並不是真的在演雙簧，她也不知道與之對話的是某個鐵皮人，而是她不知道。”

  “還有這種可能？”

  “我想她一定被捕過一次。”

  “詳細說一下。”

  “因為我也有一名戰士，被紅鷹憲兵抓過，然後被放回來，當時燈塔希望在我的隊伍裏潛藏一個內奸。不過她失算了。有了這件事，我才知道她的這套玩法。”

  “某種精神控製？”

  “對，精神控製。沒有腦機接口，也不像那些被控製的勞工一樣呆頭呆腦。當他沒有被喚醒的時候，一切看上去很正常，甚至想不起被捕過。幾乎沒有破綻。”

  “但是還是被你識破了？”

  “我沒有識破。是那名士兵自己識破了自己。是他回憶起了自己被捕的經曆。回憶起，憲兵在某個昏暗的審訊室內，用一個輕柔的聲音，在他腦子裏，加載了另一個新的，潛在的自我。燈塔的陰險在於，這一重人格是潛在的，但是可以被某種暗示喚醒。”

  “嗯嗯，後來呢。”

  “我的人是好樣的，他在受催眠的時候，意識到會是某種精神控製。由於當時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唯一能做的，就是掰斷了自己的手指，並且忍住劇痛沒有叫出聲。所以當後來，燈塔的軍隊圍住我們，卻無法找到具體位置時，燈塔在電台裏播放特定的音樂試圖喚醒他的潛藏人格來通風報信。但是隱藏人格，被喚醒的同時，也回憶起了那一刻的痛苦，進而想起了當時的大部分場麵。他成功壓製住了那個企圖奪取控製權的人格。他做到了。”

  “這位好漢還在麽？我真想見一見。”

  “不在了。當時敵情緊急，他將計就計，將包圍我們的敵人引入了雷區，而我們得以脫身。”

  陸堯說到這裏時，周圍其他人都黯然低下頭。

  “就是說，這種精神控製，仍然是可以破解的？”

  “不能多聊了，我們得快離開這裏了，這個島上，沒有一個地方是燈塔的手伸不到的，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陸堯沒有回答趙青的問題，催促他趕緊轉移。

  距離神像150公裏遠的空中，鐵明州再次駕駛戰機飛臨，這次他的飛機不再隱形，因為翼下掛著沉重的彈藥。

  這兩枚巨大的反輻射彈藥，無法裝進殲22的彈艙，隻能以犧牲隱形性能的方式掛在在翼下掛架下。

  這是兩枚俄羅斯產的KH79反輻射導彈。與其他同類武器不同，它們使用了大量電子管和老式的天線裝置，指揮部希望用這種東西撞撞大運，或許可以抵抗住敵人的電磁脈衝攻擊。

  當然是否可以靠這樣落後時代的武器偷襲成功沒人知道，電子管電路不是絕對不受電磁脈衝的影響，電磁脈衝對電子管陰極仍然會造成破壞，具體的程度，視脈衝功率而定。並且，指揮部也沒時間進行理論推算（雖然敵人的瞬間功率上限是知道的），計劃就匆匆製定出來了。

  戰後各國武器都完成了標準化，使得相互掛載各自彈藥，成為了司空見慣的事情，這顯然有利於適應，燈塔武器更新速度。一旦某種彈藥有效，所有國家，都可以第一時間使用。

  尤其這兩枚導彈，可以不借助平台設備，直接靠自己的導引設備找到目標，其彈頭裝藥竟然有半噸，沒人知道俄羅斯為什麽會研究這種古怪的東西，也許是當初擔心燈塔會打一場核戰爭。

  鐵明州要做的，隻是飛過去，找到信號源，然後射擊。同時展開攻擊的，是一整個機群。機群將在空中展開齊射，也就是說，會有十多枚導彈同時發起攻擊。

  反輻射攻擊仍然隻是施瓦茨反擊計劃的一環。中將喜歡同時用各種武器打出組合拳，他總是傾向於複雜的戰術。

  與這次攻擊同步的，中國軍隊即將從越南發射反艦彈道導彈，對目標實施同步攻擊。

  舟山的戰鬥已經表明，彈道導彈的攻擊，對敵人的防禦護盾是有效的。不過，在強電子幹擾下，情況也是未知的，因為這種導彈再入時，也需要主動雷達進行末端修正，如故對方能測量到輻射，也有可能進行幹擾。而另一個問題是，經曆過舟山的攻擊，這種導彈的庫存基本耗盡了，今天的攻擊達不到上次攻擊的密度的四分之一。這也是施瓦茨使用“組合拳”的一個原因，他希望所有攻擊能同時到達，以分散敵人在某一個方向的幹擾功率。當然這種方式的可行性，更多是他臆想出來的。在以光速運行的電磁波防禦麵前，導彈的飛行如同慢鏡頭，要想將所有攻擊，完全契合到一個時間上點上，分散敵人功率峰值的想法，並不切合實際，反而減少了攻擊的靈活性。

  鐵明州推動油門增加速度，為導彈增加初速。左右兩側的其餘飛機，隔著幾公裏。所有飛機必須一起加速，以達到施瓦茨要求的同時開火的要求。

  發射時機由鐵明州決定，大致就在60公裏左右，再靠近，通訊就收到幹擾，不容易協調了。

  6架戰機以齊射方式發射了導彈，然後繼續跟蹤導彈，進行戰果觀察。

  導彈拖著蒸汽尾跡，齊刷刷飛向前方人型的雲霧。

  導彈在敵人的無形防禦層附近，開始翻滾，其中幾枚失去控製掉落下去，其餘鑽進防禦層後，恢複了一些速度和舵效，開始修正。但是減慢的速度，導致導彈很難維持升力，開始降低高度。鐵明州心裏祈禱著，它們能至少維持高度，直到擊中那座1110米高的天線。與此同時，天際上一串流星劃過天穹，墜落下來。彈道導彈同時攻擊的節奏，至少在人的肉眼觀察中，還是配合的天衣無縫的。

  自上而下的導彈果然也遭遇到了幹擾，雖然動能仍然強大，但是似乎不會擊中目標了。即使隔著幾十公裏，那些反艦彈道導彈的偏轉仍然清楚分辨。倒是有幾枚圓滾滾的反輻射導彈鑽進來雲層，不知道擊中沒有。

  戰鬥機之間的數據鏈通訊，恢複了片刻，似乎攻擊得手了，但是轉瞬又遭遇到了幹擾。沒有人知道到底有沒有形成毀傷，僅從可探測到的幹擾噪音峰值看，攻擊沒有奏效。那個鬼東西，竟然還那麽難對付。不過施瓦茨仍然沒有修改計劃的想法，他的一半兵力已經降落下去，現實已經不容任何退縮。看起來，隻有用坦克來解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