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任命我為這裏的總督，我向她要求，把婷婷也調到這裏，她同意了。我要在這裏建立新的宣傳陣地，我的智慧加上婷婷的美貌，新的文明一定會率先在這片蠻荒之地建立。”

  ————慕容黛比

  “你們的追查有線索了嗎？”

  “有一些。情報分析表明，可能鐵鷹知道那些武器的位置，因為他們手上的，列如反坦克導彈之類的重型武器一直沒有消耗光，這不正常。他們一定從什麽秘密地方獲得補充。”

  “鐵鷹？”張尋寧轉向狐狸。

  “對，我和岩石一直在聯絡他們，但是他們警惕性很高，從不在電台裏與我們通話。”

  “為什麽？”

  “我想，因為他們掌握的島上殘留人員的名單裏，沒有我這樣的女人。所以，格外警惕。警惕沒壞處，所以他們一直在這裏，沒被消滅掉。”

  “看來這是一個關鍵情報。”張尋寧自言自語起來，“這樣，輕裝部隊可以獲得額外的補給，情況會更樂觀一些。”

  狐狸並不說話，她隻是不時看張尋寧幾眼。

  “狐狸，我們什麽時候行動？”

  “距離天亮還有4個小時，我們先睡一會兒，等睡醒我帶你去找一個無人機偵察吊艙。然後去那座神像，看看能不能上去，在那裏俯瞰附近所有機場，調查它們的跑道情況。”

  “慢著……神像那邊，有敵人兵力嗎？”

  “外圍有一些基地和勞動營，但是隔離牆以內，沒什麽兵力。”

  “我上島時，看到了從那裏運來的休眠艙，她將裏麵的人扔到了鱷魚池裏。”

  “三年來一直如此。”狐狸無所謂道。

  “那得是多少人喂了鱷魚？”

  “你以為隻是扔在鱷魚潭？你們隻上岸兩天，就以為看到了一切，未免太天真了。”

  “是啊，太天真了。”小趙附和道。

  “她在這裏毫無意義地大量的殺人？”

  “怎麽可能毫無意義，至少燈塔不會無目的殺人。你也看到了，她打算在島上為自己修建神像，為此還不惜開鑿了一條聯通莫羅灣的運河，不斷運來外麵的材料和人力，她用這些人為她修建那個東西。其間，那些受傷的或者孱弱的，被認為無法繼續勞動的，就會被扔進鱷魚池或者其他實驗地點毀滅掉。”

  “他把俘虜也扔到這裏？”張尋寧趕緊追問，他很擔心自己被俘的戰友也在其中。

  “不，所有俘虜都送去東麵的角鬥場，而這裏送來的都是曾經聽信她謊言，放棄自己身體自主權，進入超虛擬的人類。”

  “全世界的人類都有？”

  “目前來看，工地上幹活的人，都來自北美，並沒有北美以外其他地方的。”

  “據我所知，燈塔的超虛擬運營後，不斷擴展到其他地方。她手上控製耳朵，不應該隻有北美人民才對。”

  “這個問題，我倒沒有仔細想過，也許小趙可以回答你。”

  張尋寧轉向小趙。他對機器人仍然充滿警惕，畢竟它曾經是憲兵。哪怕它隻剩下一隻手，四根手指，但是難保它不會騙自己。

  “它的話可信嗎？”

  “對自己有點信心，你不至於被一台使用6800芯片的老掉牙的機器騙。尤其它還隻是紅鷹部隊。”狐狸帶著嘲笑的口吻，不知道是嘲笑張尋寧還是鐵皮人。

  “紅鷹部隊是響當當的榮譽稱號，”小趙立即反駁，它有些激動，大概認為被侮辱了，“我門是專業憲兵部隊，善於刑訊逼供和各種折磨人的手法。在對待專業方麵，絲毫不比獵頭人差。”

  “行了，我知道你很能，回答黃鼠狼的問題。”狐狸連哄帶騙道。

  “到底為什麽，要運來這麽多的人類？”張尋寧問道。

  “因為太多的人類已經超負荷。所以……主宰必須用合乎法律的辦法來處理掉他們。”

  “合乎法律？處理掉？”

  “是的。10年前，裝上腦機接口，進入超虛擬的單位成本是，每人65萬美元，不是每個人都負擔得起這筆費用。”

  “這說明了什麽？”張尋寧一時摸不到頭腦，他想不通燈塔的殺人集中營，和合同有什麽關係。

  “所以，與主宰與用戶的合同裏，有大量免責測試條款，在此條款下，在使用期限到達上限的情況下，用戶的意識和身體可能被用作一些有限的測試工作。當然這些條款打印出來有字典那麽厚，相信沒幾個人仔細看過。”

  “你告訴我這些事什麽意思，難道燈塔還會尊重合同？笑話。”

  “你錯了，她很尊重合同，她會在從文字中找到漏洞，但是她不會撕毀合同。她從未虐殺你們的俘虜；當然日內瓦公約，沒有規定，俘虜不會被投入到一個，沒有看守、堆滿裝備，且有機會逃走的場地。一旦他們拿起槍，條約就失效了。”

  “聽山去你的主宰除了想統治世界，還是個無良律師？真是絕妙。”

  “是這樣的。主宰尊重合同和法律，以及一切規則。所以她在發動戰爭的同時，還在維持超過1。5億人的休眠艙，資源上已然不堪重負。她一直在等待。”

  “等待什麽？免費使用的合同期？”狐狸咬著漿果問道。

  “不錯，所有免費接入用戶，一旦到期，就會被送到這裏，恢複部分意識，利用他們的技術或者體力，為主宰修建一座雕像。根據計算，會有大量人口在辛勞工作中被淘汰掉，這樣主宰不會負上責任，因為他們工作並死去，仍然在法律框架內。主宰還會為他們的賬戶支付一部補償金，當然考慮到，國際貨幣體係早已經崩潰，金錢隻是後台可以控製的數字而已。”

  “就是說，她不惜成本，修建這麽個沒用的東西，不僅僅是因為虛榮心，還是想解決掉多餘的，占用休眠艙的人口。”張尋寧反應不算慢，立即猜到了燈塔的意圖。

  “是的，所以現在出現在工地的，都是北美地區的第一代和第二代免費接入用戶，他們的免費試用得到合同最早到期。是付出代價的時候，那些全額付款的用戶，仍然會很好地留在伊甸園係統內，直到他們餘額不足的時刻。”

  “真是卑鄙的東西，”狐狸看著天花板冷笑道，“這個鬼地方怎麽這麽熱。”她起身旁若無人撩起背心到腰部，漏出腹部黝黑堅實的肌肉，“中尉你不熱嗎，還穿那麽多？”

  “我不太熱。”

  “小趙，據你所知，她處決了多少人類？”

  “我不知道，我隻負責治安戰和戰俘審訊，另外，處決一詞不妥。”

  “有什麽不妥？”

  “那些用戶，都是自行走向死亡，並沒有誰‘處決’他們，完全符合用戶合同。”

  “真是狗日的……”張尋寧壓製住胸中的怒火，“她是怎麽做到的？我是說，讓一個人自覺走向那些鱷魚？”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兩天，他至今可以清晰回憶起，那些人走向鱷魚時的神色：麻木而又坦然。

  “人的意識可以被分割開，隻要大腦運算能力足夠，可以分割成無限多的人格，在不同區域。”

  張尋寧發現小趙的表述，正在漸漸脫離自己可以理解的範圍。

  “我在聽，說下去。”

  “主宰隻需要在泯滅掉一部分無用的淺層人格，就可以操控人的行為，比如讓他們去幹活，或者自願去死。”

  “這麽容易？”

  “當然不是我說的這麽容易，人的意識在大腦內部，幾乎不可能做到。但是一旦人類意識數字化，在計算機中存在，就可以做到。這種技術被廣泛使用，在我們審問那些不肯屈服，或者善於編造謊言的犯人時，也常用這樣方法，人類深層的意識，幾乎不會說謊。這樣就可以找到藏在他（她）大腦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