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自己會死於蚊子傳播的瘧疾，隻能胡亂吃下藥物，然後昏昏欲睡，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幾天，好在最終醒了過來，竟然痊愈了。”

  ————寧小欣

  “趙一戰你怎麽看？”張尋寧問道。

  “我在此駐紮時，沒有接觸過本地人，燈塔總是隔離戰區平民和我們，不想讓我察覺到真正人類群體的個體差異性。我想燈塔放過本地人，更多還是成本上的算計，她覺得控製或者消滅他們不合算而已。她並不想用超虛擬收容每一個人。”

  “我認為，不需要進行第二次無人機偵察了。無人機應該留著，進行中繼通訊使用。”

  “同意。”林慕白帶頭表示同意，其餘人也都點頭。

  “我覺得，由我和趙一戰還有肖勇同誌，作為第一組，進行登島偵察，趙一戰比較熟悉這裏的情況。肖勇則負責在沿岸峭壁上，建立一個後方有遮蔽的中繼通訊站，這樣就可以保持較為保密的通訊，不至於動用無人機進行中繼通訊，而被敵人過早發現我們。”

  張尋寧能提出這一點，說明他對整個計劃時深思熟慮的。

  “就你們三個上岸？”林慕白看上去並不太吃驚，似乎料到了這種結果。

  “對，你和馮至陽留下，負責情報分析和接應。放心，我會留意任何與第6軍人員相關的信息。”

  “也許我上岸，能幫到你們？”

  “不，你沒有接受過潛水訓練，至少沒有從魚雷管出去過，不適合這次行動。”他說道，其實肖勇也一樣沒有受過出魚雷管的訓練，至於趙一戰，甚至沒人問過他，隻是都覺得複製人可能什麽都會。

  林慕白欲言又止，她畢竟是理性的人，知道這確實是較為合理的方案，她受到的訓練不足以麵對較為複雜的戰鬥任務。

  “那，你們一定要小心。”

  “放心，我一直很小心。”

  看起來，林慕白還是欣然接受了安排，沒有張尋寧預期的激烈反抗。

  “好，大家現在來討論一下支援任務。我的預案分為兩種情況，如果上岸小組暴露，情況不太嚴重，則應該悄悄後撤，避免敵人摸清我們意圖。如果情況嚴重，比如遭遇到了敵人圍困，需要一些特殊方式。”

  “429上有6個單元的巡航導彈。”馮至陽說道，所謂發射單元，是指一個由八枚導彈組成的圓形垂直發射模塊。429上有6個單元，也就是說有48枚導彈。

  “嗯，但是必須小心使用這樣的手段，敵人如果知道有一艘能發射巡航導彈的核潛艇停留在莫羅灣，會認為我們的偵察是一次戰略性的偵察，而非普通偵察。”張尋寧說道。

  “另外，極端情況下，可以請示越南基地的轟炸機進行支援。”林慕白說道。

  “但願不會到這一步。”

  看眾人沒有其餘想說的，他繼續說下去。

  “我們就在泄湖上岸。時間定在4小時後，大約黎明時分。預計行動時間為48小時。所以不需要帶太多補給品和武器。”

  他環顧所有人，沒有人想要提出其他意見，看起來確定下來了。於是上岸組開始了裝備準備。肖勇的裝備較為簡單，主要是中繼電台和口糧，他將負責張尋寧小組與潛艇間的聯絡。

  張尋寧和趙一戰需要攜帶的東西多一些，分為偵察設備、通訊器材和武器。

  完成準備後，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429則以極為緩慢的速度，行駛到了泄湖喇叭口的入口處，潛望鏡深度。

  張尋寧穿上潛水服，由林慕白陪同，最後一次進入指揮艙更新外部信息。但是他注意到江小洋麵色有些凝重。

  “江艇長，有沒有發現可疑的情況。”

  “如果是指燈塔裝備的動靜，機械鯊魚什麽的，沒有。”

  “還有別的什麽情況？”

  江小洋點頭，然後示意黃瑞播放錄音。

  “我們靠近後錄到的聲音。”黃瑞說著按下按鈕。

  擴音器裏傳來一種連續的咕嚕聲，這種聲音讓張尋寧第一時間想起了自己爺爺打呼嚕的響聲。

  “這是什麽？”

  “鱷魚的喉部喘振。”

  “鱷魚？”

  “就在泄湖附近。不算密集，但是也不少。我們不是動物學家，但是猜測，你的預設上岸地點，有鱷魚聚集。”

  “不用擔心，鱷魚在夜間視力不佳，很難發起攻擊。並且冷血動物在氣溫較低的夜間，也不太愛動。”林慕白說道。

  “真的？”

  “真的。實際上這個時候，它們應該都在睡覺，這聲音也很像呼嚕聲。再者，你們有夜視儀，可以輕易避開它們。另外，當你潛在水中時，它們是無法攻擊你們的。”

  林慕白看上去一臉無可辯駁的樣子，給了張尋寧很強的心裏安定作用。

  “哦？”

  “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江小洋問道。

  “開始！”張尋寧決絕地轉身到指揮艙門口，然後轉過頭，“我相信，不止在我們這裏，在地球上的其他地方，很多這樣的偵察行動正在開始，這將是人類大反攻的序幕之一。”

  張尋寧一反常態的發言，讓所有人有些錯愕，轉而收獲到了一片掌聲。他的這番感慨，營造出一種，壯士一去不複還的悲壯。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會突然有很多話要說，不過不重要了，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當然不好意思找借口不去了。

  他與一樣準備完畢的趙一戰和肖勇進入魚雷艙，鑽進魚雷管。每個人戴上呼吸器後，就用了蹬一下魚雷管艙蓋以示完備。

  江小洋聽到三次信號，下令注水。張尋寧曾經受過類似的訓練，自然沒什麽好怕的，肖勇則有些恐懼，但是當水沒過視線的時候，恐懼也轉瞬即逝了。

  水注滿後，等了一會兒，魚雷管打開。三個人從裏麵慢慢遊了出去。

  打開的魚雷管並不是三根，而是所有六根。另外三根魚雷管內，放置著水下推進器和裝備。三人從魚雷管內取出推進器後，啟動向前行駛。

  他們潛行的深度不大，張尋寧甚至可以隔著海水看到隱約的月色，這有助於他分辨方向。他領頭在前麵，另兩人則分別位於兩側。

  他們使用微光夜視儀觀察四周和同伴位置，每個人的潛水服背後貼了ir識別條，這樣就可以避免掉隊。

  依靠推進器大約10節的速度，他們很快到達了泄湖喇叭口入口端。根據江小洋掌握的潮汐，現在月亮下沉，海水也漸漸退潮，這條水道會比較淺，比較窄，至於多淺多窄，沒有人知道，因為無人機的夜間偵察隻能測繪河道，而無法探測到水深，如果白天偵察，則一眼就能看清楚。

  他們三人的隊形開始收窄。因為水道兩邊的沙灘越來越近，逼迫他們這麽做。看起來一旦徹底落潮，這個泄湖與大海可能會斷絕開。

  趙一戰遊到張尋寧前麵擋在那裏。他用手指眼睛，然後再向前方，示意張尋寧向前看。

  張尋寧減速向那裏望去，隔著海水，可以看到不遠處沙灘上星星點燈的亮光。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顯然不是星光。海水阻擋了夜視儀捕捉溫差的效能，他決定浮出水麵看一眼。不過他停下引擎的刹那，就聽到了剛才在指揮艙聽到的那種喉嚨裏發出的輕微喘息聲。

  張尋寧從海水裏伸出頭來，就在兩側海灘上，那些綠色光點，成對分布，後麵是黑黢黢的軀體，那些是趴在沙灘上的鱷魚。

  你可以繼續認為林慕白說的是對的，那種聲音是它們睡著時發出的呼嚕聲，但是很難說服自己為什麽它們睜著眼睛。

  他與距離自己最近的那條鱷魚對視了一會兒，顯然沒有產生互動。於是他潛入水中，示意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