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從菲律賓撤離時，我就發誓：我一定會打回來的。”

  ————施瓦茨中將

  “我想，我見過這個東西。”張尋寧悠悠道。

  “你見過？”

  “對，在寧波的博物館裏，那是一座高擎著火炬的女神像。”

  “自由女神？”

  “有些像，但是並不完全一樣，趙青說，那是燈塔具象化的自己。”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等著看張尋寧的預言成真。當然從已經可見的大致輪廓，加上張尋寧提示後的自行腦補，幾乎所有人已經可以確認就是那樣一個東西。

  無人機飛的越來越近，張尋寧的預言成為了現實。

  她蒼白皎潔，高舉著火炬，站立在一片平原上。

  “看起來燈塔趣味很法國，自戀而又散漫。”林慕白冷笑道。

  “她臂彎你夾著的那本是2033年憲法。”張尋寧接著說道。

  馮至陽將視野調整到微光模式，然後調整倍率。可以看到，那座女神臂彎裏，確實有一本很厚的書，上麵有2033字樣。

  “她想到底在想什麽？”林慕白問道。

  “她要加冕成神。”這次回答的是趙一戰，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嚇到了。

  “機器人要成神？”

  張尋寧翹起二郎腿，仔細思忖著自己麵臨的形勢。

  “看起來，我們來對地方了。”

  無人機繼續向前，逐漸可以看到那尊女神，長著一張猙獰的臉孔——她的半張臉還沒有完工，左眼到左臉頰漏出巨大的破洞，可以看到內部的腳手架和吊車。

  “看起來，工程完成了99。9%了？”

  馮至陽說。

  “再繞一圈看看。這不會隻是一座建築這麽簡單，一定還有其他什麽作用。燈塔不會進行無意義的投資。”張尋寧很肯定說道。

  “你認為它會走？”林慕白口氣略帶嘲諷。

  馮至陽控製無人機試圖繞著塑像飛行，但是轉向時，電子偵察吊艙有了發現。

  “排長，檢測操微弱的可疑電磁信號，東南方向。”

  “是敵人雷達？還是敵人通訊？”

  “都不像……更像我方的通訊的加密特征……”

  “嗯？……這說明什麽？”

  “等一下，我先定位一下，看看是不是別的戰場的短波通訊，通過電離層反射到這裏的。”

  他與趙一戰開始進行電磁波側向，這項工作並不容易，因為夜間，會出現電離層極化誤差，有時候也會接收到，幾千公裏外的微弱信號。

  “斷斷續續的，不像是我方散射通訊……”

  “以我的經驗，更像是你們早期的電台群組係統：JTRG。”

  趙一戰說的張尋寧一愣一愣的，他對中國兵器的了解遠比張尋寧要多。

  “對，早期型，數字加密方式不是現在的。”

  “能破譯出來嗎？”張尋寧催促道。

  “我試試看，趙一戰你來側向。”

  “是！”

  張尋寧交集地在兩人後麵走來走去，他還沒有完全了解這件事意味著什麽，也許因為著無人機附近還有使用我方通訊設備的人存在。他不由得偷看了一眼林慕白。她異常冷靜地靠著艙壁站著，完全看不出心裏的波瀾。

  張尋寧想：她到底是不是有些小小的激動？

  “隊長，我請求主數據庫，以對照我方秘鑰特征。”馮至陽說道。

  “好。”

  張尋寧將自己的記憶卡插進係統，然後在自己終端上迅速輸入了識別秘密，並校驗了兩隻手多達6個指紋。設計係統的人，大概認為這樣繁瑣的設定可以增加安全性。

  “每支部隊領取通訊設備的時候，都有一個設備碼，如果能對照，就能知道設備屬於的單位。”馮至陽一邊操作一邊解釋。張尋寧的記憶卡授權他可以涉及到機密，當然也僅限於可能被燈塔阻擋在棉蘭老的幾支部隊。

  “沒錯，是3年前，我方被阻截部隊的通訊設備，P16小型背負式電台。我來確認部隊番號。”

  “是不是鐵鷹？”林慕白突然問道。

  “恐怕不是，該部隊有領取電台批號的紀錄，但是番號不在我們權限可查看範圍內。”

  “哦，我知道。”張尋寧含混回答道。

  “你知道什麽更多的嗎？”

  “恐怕沒有了。我隻知道有一支沒有番號的部隊的撤離地點在南方達沃灣，無法查到更多資料。但是由於潛艇的故障，似乎最終沒有成功，就這些了。”

  “通訊終止了，”馮至陽說道，“同步跟蹤到一些其他通訊，是燈塔單位的模式，似乎是小型無人機。”

  “有關聯嗎？”

  “沒有太強的關聯，隻是方向一致，另外，敵人通訊接通，我方電台就停止了。”

  “如果在同一地區，我認為有可能有關聯性。”趙一戰接過話頭，“這是燈塔‘狐犬’無人機群的信號，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說明什麽問題？”張尋寧問，他還是第二次聽到“狐犬”這個名稱，幾天前趙一戰說他控製過這種東西。

  “這是一種可以組建網絡的無人機群，可以由最多達200架同類型無人機，分工合作，互通有無地進行搜索。它們出動一定是一群，而不是一架，可能是探測到蛛絲馬跡，然後展開追蹤。”

  “為什麽我好像沒聽過這個東西？”張尋寧真誠問道，他從來沒意識到，每多問一個這樣的問題，都會使得他的領導威信下降一點。

  “哦，這是燈塔的反遊擊裝備，所以，你在正麵戰場不會遭遇到。”

  “就是說，那裏還有我們的遊擊隊？”林慕白搶在張尋寧之前追問。

  “也未必，也許是當地遊擊隊，使用我方留下的裝備。我在這裏駐留時間很短，離開這裏前，從未獲知本地遊擊隊的性質，隻知道燈塔真正想找到的，是你們藏在島上的重武器倉庫。”

  張尋寧又想再追問一些細節，但是又想不起有什麽可問的。

  “側向完成了，大致在卡奧山口機平方公裏內，目前敵人機群，就是向那裏去的。”

  “看起來，登陸得先避開那裏？”張尋寧征詢道。

  “可以先避開，等情況穩定了，再去看看。”林慕白說道。

  “隊長，我建議改用自動返航模式，如果有狐犬在附近，我們的通訊，也極有可能會被它們發現。”趙一戰說道。

  “可行。”

  馮至陽發出指令，隨後畫麵消失。無人機將會保持靜默自行返航，隨後在接近深海時墜落，自行沉入深海中。

  完成這一切，小組所有人開始分析收集到的情報。無人機不僅僅發回即時畫麵，還有大量情報，需要整理。現在的主要工作，集中在如何找到一個上岸的地點方麵。

  棉蘭老島是全球第14大島嶼，麵積與海南島差不多，但是無人機的這次夜間偵察，隻偵測到很少的電磁信號，可見整個島處在某種“蟄伏”狀態。馮至陽和趙一戰這樣的老手，當然知道燈塔集結部隊時的那種嘈雜的電磁波環境，可見燈塔真的沒有太防範這個島。

  張尋寧覺得，或許會一切順利，不會像舟山或者金甌的那種場麵，也許隻是一次非常簡單的走過場的任務，當然不是指林慕白能如願找到她想找的人，隻是說，自己能順利對這座大型島嶼上存在多少敵人，有無大量防空兵力，是否有足夠可供機降的機場，進行一次摸底。最樂觀的情況，敵人在島上的兵力很貧弱，也許隻有若幹兵器測試部隊，和無人機群。那麽一切都會很容易。

  “排長，無人機發現的情報匯總了，沿岸附近，有大量的人類聚落。這是熱像儀拍攝到的畫麵。”馮至陽說道。

  張尋寧仔細觀看畫麵，確實有些與背景溫差的地區。

  “與以前的村落和城鎮區域高度吻合。”

  “是電燈的熱量？”

  “不是，更像是油燈。”

  “這不奇怪，不是一直都說，這裏存在農業生產？也許燈塔放過了本地人。”

  “有可能的，不過我建議，上岸行動，還是避開這些地區，既然這些村落能夠與燈塔共存，他們與我們的關係還是微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