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答應了我的建議，她同意將婷婷嫁給我，我相信，這將是宣傳方麵的一場決定性勝利，會給那些仍然在盲目抵抗的中國人很好的啟示。燈塔光芒照耀下的土地，所有正當願望都會實現。”

  ————慕容黛比

  “幫幫忙中尉，我最怕燈塔又搞出什麽新花樣來，得有個耳聰目明的高手，幫我確定一下那個東西還在不在，”江小洋諂媚恭維起張尋寧來，“畢竟，金甌的潛艇基地是燈塔造的，進出的航道對它沒有秘密，我怕它的兵器躲在必經之路上，我們一離開就偷偷跟上來。”

  “他行嗎？”林慕白問道。

  “也許吧，我們對照了聲紋，不像是任何已經的東西，比如敵人現有的潛水裝備或者鯨魚，當然也可能什麽也不是，但是我心不太安。”

  張尋寧將耳機扣到耳朵上，傳來的是換能器傳導過來的聲音，心想是我露一手的時候了。

  “艇長，我該怎麽做。”張尋寧躍躍欲試道。他這個人，還是很容易被簡單的馬屁哄到。

  “我把最近十天，我們錄到的可疑聲音放兩遍，然後，你幫我們搜索這個聲音，從背景噪音裏。看看它有沒有出現，如果有，就告訴我方位，或者還能告訴我，那可能是什麽東西。”

  “哦。”

  江小洋用力按住張尋寧的肩膀，好像生怕他站起逃走。

  “錄音第5秒時候的那種動靜。”它說完指示旁邊的監聽員播放錄音。

  “明白。”

  這是張尋寧第一次這麽清晰第聽到深海的背景噪音，那是一種壓抑的喧鬧，各種奇怪的動靜。第五秒的時候，背景中一個一閃而過的奇怪聲音出現，隨即消失了。那個聲音不容易描述，感覺像是某種劃水的聲音，它在臨界距離上出現了一小會兒，不見了。

  “怎麽樣？”江小洋問道。

  “我記住它了，但是無法分辨是什麽。”

  “是啊，信噪比不好。這已經是我們最清晰的錄音了。”

  “不過，它要是再出現，我想我能抓到它。”

  “好的，我派人協助你，”他指向邊上的士官，“他是黃瑞中士，會幫助你確定生源位置，你需要做的，是盡可能描述它是什麽。”

  “我試試看吧。”

  張尋寧坐到那裏，邊上是另值班的監聽員黃瑞。

  林慕白站在張尋寧背後看了一會兒，就離開了。江小洋也離開回到了自己的崗位。指揮艙一時安靜下來。

  張尋寧就在那裏傻傻等了兩個小時，剛才他坐到這裏時，有一種被人器重的驕傲，但是兩個小時幹等下來，就開始不自在起來。

  他原本想回去。研究菲律賓的那些島，決定在哪兒上岸。如果自己不做決定，那林慕白可能會替自己做主，這是他最擔心的，不過江小洋交代自己的這樁工作，又綁住了手腳。

  兩個小時過去了，基本毫無收獲，海裏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動靜，所有它覺得可疑的聲音黃瑞都簡單否定掉了，告訴他是某種魚群或者海底氣體的聲音。

  江小洋告訴過他，潛艇此刻正在以18節速度航行，大概是極速蹬自行車的速度。

  “如果真有什麽東西跟蹤我們，會不會被我們甩掉了？”他問道。

  “有可能啊，不過奇怪的一點是，最近十天，這個聲音總是在我們以為甩掉它的時候出現。”黃瑞說道。

  “會不會隻是動物？”

  “很像，但是動物不會跟蹤潛艇，也跟不上。前天我們的速度一度高達34節，但是等我們減速後你猜怎麽著？他又……”

  黃瑞停了下來。他和張尋寧一起捕捉到了遠處的動靜。

  “是鯨魚？剛才出現過。”

  “沒錯，一群須鯨，大約10到25隻。”黃瑞說。

  “但是它們不對勁，它們在驚慌？”

  “張隊長，我發現你太厲害了，我磨煉了一年多才能聽明白的東西，你一下子就能領悟出來。”黃瑞說道。

  “是嘛？我也是腦補的。”

  張尋寧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確實可以聽出鯨魚群的躁動，甚至可以想象出其群體的形大致分布，大的在外圍，小的在內圈，這是一種保護隊形。

  事實上，僅憑聲音信息，很難得到如此清晰的想象圖景，張尋寧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能力。聲音以外的因素，很難觸發他的想象力，他的想象力大部分時候很貧乏，但是聽覺真的是一個特例，尤其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那些細微的聲音信息，會自動拚湊出圖像，隨著聲音信息越多，圖景還會豐富起來。學生時代，他一度懷疑是某種幻聽症，或者精神病，曾經為此十分擔心，但是迅速爆發的戰爭，讓他將這樁心裏負擔，拋到腦後，在戰壕裏吃槍子兒的威脅比變成神經病來的更迫切。

  直到前不久才注意到，這項特異功能其實一直還存在，而且在加劇。婷婷的手槍在他耳畔幾寸的地方射擊，一度震聾了他的耳膜，在幾乎失聰的一兩分鍾後，他意識到聽力不僅未減弱，似乎還得到了某種升華。

  當然，憑他的耳朵，暫時在還聽不到鯨魚以外其他動靜。他隻能猜測什麽東西嚇著那群鯨魚了。

  “我們現在在哪兒？”他問道。

  “這得問航海長。”

  “你們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張尋寧吃驚道。

  “嗯，我們一般不知道自己的位置，艇上隻有兩三個人隨時知道位置。”

  張尋寧從未想過還有這樣的武器，身處其間的大部分人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作為步兵，雖然一直在泥漿裏滾爬，但是至少知道自己在哪兒。不過他不想多問，那樣顯得自己孤陋寡聞。

  一定有什麽東西躲在哪裏，嚇到鯨魚了？

  他決定祭出最後的法寶，閉上眼睛屏息傾聽。

  那些鯨魚在大約120方位上不斷發出悠揚叫聲，並加快了遊動速度。是被什麽東西威脅到了。它們到底在怕什麽？背景噪音中似乎有什麽詭譎的變化，與鯨魚的恐懼形成了互動關係，但是他無法將其分離出來。

  “老黃，我覺得……光用這個沒用，聲音有些亂……太多幹擾。我是指，那些周而複始的水流聲，太吵了。”

  “那是冷卻泵的聲音。沒辦法，用舷側聲呐必然會被自己的噪音幹擾。”

  “能避開嗎？”

  “潛艇上的任何聲呐都不行，當然用拖曳聲呐可以避開。不過那玩意兒不好測距和側向。不太好用。”

  “能拖多遠？”

  “大概1。5公裏。”

  “足夠了，釋放吧，。”

  黃瑞起身請示艇長。艇長江小洋正坐在自己崗位上發呆，一聽張尋寧提出要求，立即同意了。張尋寧隨即提出新的要求，要求潛艇轉向，將拖曳聲呐盡量靠近鯨魚方向。

  江小洋在海圖上略微做了計算，然後實施了計劃。按照張尋寧的意思，減慢了航速，並調轉了80度航向，讓拖曳聲呐，盡量靠近那群鯨魚。

  張尋寧繼續坐在那裏，傾聽者外麵。江小洋站到張尋寧背後，心裏也不是很有底，讓張尋寧這個外行來監聽，本身就是臨時起意的歪招，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他自己也知道，讓張尋寧來替代先進的被動聲呐，無非是死馬當活馬醫。能給的信息也不多，隻有一段模糊的錄音，如同給狼狗一塊破布，讓它嗅一下去追到犯人。他不敢奢望什麽神奇的結果，不過張尋寧似乎有了一些發現，進一步要求使用新的監聽手段，他趕緊積極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