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的人生太順利了，順利的有些虛假，大學畢業典禮上，征兵辦公室的人走向我，塞給我一本小冊子，然後我就接受了命運，其實我也就記得這些。我現在還在問自己，當時為什麽沒有做出其他選擇？”

  ———傑西卡

  趙一戰正在倉庫主控室內與潛入破壞的鐵皮人作戰。

  有兩部鐵皮人找到了舊的礦坑隧道，鑽進了這個地方，原本隻是為了破壞這個恒溫倉庫的氣密性，以增加毒劑殺傷威力，卻不料撞到了主控室，於是決定偷偷破壞，想要破壞這裏的氣壓係統。趙一戰及時趕到時，兩鐵皮人正一個望風，一個輸入程序。鐵皮人與計算機數據庫對接時，無法移動，必須有另一部鐵皮人站在附近保護。

  趙一戰到門口看到侵入係統的鐵皮人正傻乎乎站在那裏，剛想要掃射，被躲在門口陰影裏的那一台一下打掉步槍，他下意識拔手槍，發現槍套是空的。不過發反應很快，迅速掄起手邊一根鐵棍，橫掃過去。

  燈塔統計的全副武裝複製人戰鬥人員與鐵皮人的交換比，大約4。5比1。中國軍隊的的戰場交換比統計，接近10比1。即使鑽進來的工兵狀態的鐵皮人沒有帶槍，隻有腿上一把刀，戰鬥力也不容小覷。

  隻一交手，趙一戰就落到下風。他的兵器雖長卻粗笨，輪了幾下沒有砸到。那邊鐵皮人已經完整測量到他的動作和力量特征。人類的攻擊力，會隨著時間而減弱，它還沒出手，就知道自己贏定了。

  “叛徒，你就這兩下子？”複製人挑釁道，它的格鬥程序裏，有嘲諷這一門類，專門分散追對廝殺對手的注意力。這一招對於無法絕冷靜的人類，總是起有用。

  不過趙一戰不是鐵皮人經常麵對的中國士兵，作為複製人，他並不太感性。於是懶得和這個機器人呈口舌之利，又一棍子甩出去，再次被擋開。

  鐵皮人快速拔出長刀，向前一劃就劃到了趙一戰的肚子，他剛才被同伴審訊，損了不少體力，反應也略遲緩，好在隻是劃破了衣服。

  “下一刀，我要刺穿你的脾髒，看好了。”

  每一個鐵皮人風格不同，這一台，格外話多。它發力一刺直取趙一戰的喉嚨，剛才當然是說假話。

  趙一戰不至於被這樣拙劣的謊話騙，但是對手出手太快，確實隻能驚險躲開。

  他們廝打時，不遠處機櫃出那個鐵皮人一直在搖晃抖動，一根手指插進了計算機插口。其餘複製人正在試圖調用程序，進行遠程控製關閉大門，它必須拚死抵抗。

  鐵皮人第三次出刀時，趙一戰依舊險象環生。鐵皮人觀察到他的速度比第一次慢了4。3%，它知道下一擊一定拿下了。

  它慢慢逼近，突然起速。趙一戰向一側閃避，中了虛招，一時來不及再閃。門口傑西卡趕到，一槍打中鐵皮人的頭，擊毀了它的一隻眼睛。鐵皮人情急下擲出長刀，刺中傑西卡小腹。趙一戰大吼一聲，將鐵皮人攔腰抱住撞到牆邊，被鐵皮人一肘打倒。

  它順手抄起一把椅子向趙一戰砸下來。一個矮小的人影從它瞎眼那邊閃過，它沒看清，隻是一愣。

  婷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側倒下，在地麵滑行中連開兩槍，打中鐵皮人膝彎處，那是這種機器人最脆弱的要害的位置。

  鐵皮人轟然倒下。趙一戰趕緊起身撿起鐵棍，用最大力道一下子捅進它後脖頸處。那邊婷婷已經飛速到了，不能移動的那部鐵皮人邊上，那鐵皮人隻能斜著眼，看著自己死到臨頭，卻無法脫身。

  “指揮官，你是叛徒……”

  婷婷連開七槍，以最快效率摧毀它的分布式核心，以及通訊裝置。她可不能讓自己背叛的訊息，泄露出去，她隻想逃命，倒是並不恨燈塔。

  趙一戰看了一眼屏幕，看到大門開始合攏。外麵第三架無人機轉眼到了，撞到了大門上。

  他丟掉鐵棍過來抱住傑西卡，她被捅到腹部，眼看快不行了。

  婷婷也到了邊上。

  “傻姐妹，你有是何苦。”她憐惜地看了看傑西卡。

  “婷婷……”她氣若遊絲道，“我知道你最終會幫我們……”

  “你看錯我了，我隻是不想被毒死在這裏。”

  “快逃吧……把我的……鞋子……拿去……”她注意到婷婷光著腳，其中一隻還打著繃帶。

  她說完看向趙一戰，但是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是伸手撫摸他的臉，實際上，這個男人她並不太熟，但是快死了，也管不了禮儀了。

  趙一戰一時莫名憤怒感慨，卻無話可說，他不會說那些：你會好起來的，或者諸如此類的假話，他知道以這樣的失血速度，這個女人轉眼就沒救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對於燈塔的仇恨，有增加了一重。而這個女人是自己的親人。

  “放心走吧，我一定會推翻它的。”

  傑西卡點了點頭，臉色煞白，然後雙眼失去了神采。饒是理性如趙一戰，也忍不住落下眼淚。他抱住傑西卡壓抑落淚的時候，婷婷開始脫她的鞋子，轉眼穿到了腳上，有些大，但是總比沒有好。

  “你還是不是人？”趙一戰轉向婷婷。

  “我是不是人關你屁事？我隻是不想和她一樣死在這裏。”

  “你難道完全沒有人性？”

  趙一戰想要控訴別人的時候，就顯示出這方麵能力欠佳了，隻能不斷用反問句。

  “傻大個，我的心比你痛一萬倍，你才認識她多久？我視她如姐妹。”

  “你……”

  “快去外麵拚命吧，沒有那些毒氣，你們也對付不了一個中隊的黑骷髏。你的命不會比這個傻姑娘長太多，也許黃泉路上你還能追上她。我說完了，不奉陪了。”

  她起身就走，趙一戰抱著傑西卡漸趨冷硬的屍體一小會兒，起身找到的自己的槍，出主控室大門的時候，婷婷已經去向不明，他擦掉眼淚返回倉庫加入戰鬥。

  鐵皮人指揮官，眼看著自己耗盡了所有三部布撒毒劑的機器人，這意味即使攻進去，也要慢慢屠殺幾千人包括那些還在冷凍休眠的，太麻煩了。不過它倒沒想過自己可能會輸。幾千個血肉之軀的複製人對他來說，不太難對付，剛才在上麵，已經消滅了不少。

  鐵皮人開始發起進攻，使用各種火箭和導彈攻擊那扇大門，它們缺乏重武器，一時無法紅開厚重鐵門。但是指揮官很快變化了策略，他得到了情報，自己的偵察兵找到了鑽進去的舊礦坑。

  張尋寧在高處，發現了鐵皮人要有變化，它們繼續對大門射擊，似乎是某種佯攻。此時已經沒有鐵皮人對通風口射擊。張尋寧得意稍微再探出一些腦袋，仔細觀察一番。

  他看到大約三分之一的鐵皮人在悄悄退卻，隱入黑暗，不知道去哪兒了。這讓他不由得擔心，他至今也不知道婷婷剛才是怎麽進來的，顯然附近有繞過金屬門的其他通道。

  “對了，得先警告趙一戰。”

  他用電台與趙一戰通話，趙一戰告訴他，正組織兵力在洞窟內搬運無人休眠艙抵擋正麵。張尋寧告訴他，看到一支敵人悄悄撤離了，然後詢問是否看到過婷婷。他說在總控室遇到一次，隨後不見了。

  張尋寧決定先去總控室，看看不能找到婷婷，她應該知道進出的通道。他讓趙一戰找一個人來代替自己蹲守製高點，然後就從通風口慢慢退出來。

  通風管出口就在一條走廊上，他無法在管子裏轉身，就慢慢向後爬，眼看就到出口了。聽到身後有很輕腳步聲，也不以為意，以為是趙一戰找來的複製人。

  他半個身子從洞口爬下時，卻被從後麵重重一擊，踢在後腚上。然後聽到婷婷爽朗笑聲，趕緊鑽出來再看，婷婷已然跑遠了，卻見腳上穿著鞋。

  “她哪兒找到了鞋？”

  “站住！我有話問你。”

  他緊追過去，他提醒自己加倍小心，婷婷綁著雙手尤能在自己麵前耍花腔，現在可得當心。加上這份小心，他追趕速度不敢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