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來到了婷婷的世界，這裏是真正的天堂；同胞們，立即停止抵抗，幫助我們拆毀那黑色的高牆，讓燈塔的光芒照耀世界。”

  ————慕容黛比的虛擬聲音，來自心理戰中心。

  “簡直是條泥鰍。”費雪冷笑道，此刻她自己也在被瞄準中，但是她並不為所動。她的電子吊艙，也足夠讓後麵落後的人類飛機無法用常規戰術完成瞄準。

  一場螳螂捕蟬的遊戲，就圍繞著星辰號展開。

  鐵明州不敢太貼近地麵，怕引來己方火力攻擊。後麵的追擊者則是另一個麻煩，但是依靠純熟的機巧以及先天的直覺，他仍然可以應付自如。

  近距離格鬥中，追擊方處於主動，但是這種主動並不絕對。因為她要完成瞄準，必須被動適應目標的機動。而鐵明州要做的，就是不停地滾轉，讓她無法適應，並且不能讓她看出規律，否則聰明的對手會發現自己在故技重施。

  某種程度上，他的空戰技術，來源於天賦，他幾乎能預測到對手的大部分行動，但是時間不長，大約一兩秒。

  以前他對這種預測能力，不以為然，認為隻是自己對燈塔戰術飛機的AI足夠熟悉而已。AI總是有一些一成不變的招數。或者在出招前，露出一些明顯的跡象，但是今天，他對付的是一名複製人戰士，他仍然可以很好地猜到對手盤算的詭計。

  “通訊完成的怎麽樣了？”他問道。

  “又中斷了，也許趙青在逃離追殺。”張尋寧焦急道。獵鷹號無法直接與指揮機聯絡，趙青是他們與指揮部唯一的聯絡方式，但是通訊時斷時續，有時候是因為尾追的那架機甲，利用機頭雷達實施的幹擾，有時候則是趙青那邊好像又遇到了襲擊。總之，情況非常混亂。

  “老鐵，你能不能別滾了，我都要吐了。”

  “不行啊，慢一拍就完蛋了。”

  鐵明州時刻滾轉，變化升力線方向，讓後麵的對手無從適應，某種程度上，敵人咬的越緊，滾轉拉杆逃離就越有效，在較遠距離上，比拚的是線速度，而在較近距離上，角速度變化率更容易逃脫雷達孔徑。他很清楚後麵這個家夥追那麽近的目的，其一是要靠近實施噪音幹擾；其二則想用機炮打下自己，哪兒那麽易。

  “等著瞧，我會在一分鍾內，擊落你們。”費雪中校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獵鷹號座艙內，顯然她可以很容易接入通訊。畢竟這兩架變形機甲，使用一樣的通訊設備。這可能也是她可以有效幹擾通訊的原因。

  張尋寧卻從暈頭轉向中一怔，那分明是威廉姆斯的聲音，當然他很快反應過來，也許隻是燈塔造的無數個孿生姐妹中的一個而已。

  “擊落我？你知道我是誰？”鐵明州冷笑道。

  “當然，你是殺人魔王鐵明州。”女聲還以冷笑。

  “不，你受騙了，燈塔才是殺人魔王。”張尋寧說著回頭，看到那架機甲，緊跟著鐵明州的滾筒，試圖跟上，然後開始射擊。

  炮彈全都擦著戰機兩邊過去。鐵明州飄忽的動作，使得對手很難真正咬住，現在雙方陷入了剪刀追逐當中。鐵明州的一係列機動確實讓對手無法適應，不過也快把張尋寧晃嘔吐了。

  “既然我是殺人魔王，就露一手給你瞧瞧。”

  鐵明州一直在等待機會。眼見對手追近到不足一百米距離。突然減油門，同時增加了滾筒動作半徑。

  在不斷滾轉的剪刀追逐中，並沒有嚴格的前與後，無非是兩機上下翻飛，都試圖在某個時刻，將對方納入機頭前方攻擊區。追的越近，機會越大，風險也越大。

  費雪一時間反應不及，她看著獵鷹從從自己一側消失，再滾轉180°，看不到對手了。

  鐵明州成功扭轉了局麵，擺脫了費雪，但是他沒有武器，無法實施射擊（張尋寧半死的狀態無法開火），所以趁著對方暈頭轉向的機會，趕緊以一個8G轉彎脫離向下。他希望後麵的己方編隊，不會向自己開火，而是繼續咬住敵人。

  費雪勉強掉頭過來，在混亂的空中找不到獵鷹了。再向下看時，聯軍的幾架戰機已經發射導彈，她被迫躲閃。強勁的導彈，還是擊中了隼號，在它周圍爆炸。好在能量盾起了作用。但是，就這麽片刻，獵鷹已經不見了。

  鐵明州躲進了星辰號下方，利用複雜地物和巨大的陰影，避開了死纏爛打的對手。他抬頭看時，那架機甲，被己方導彈連續擊中，根本無暇管自己了。可惜沒有損毀。隼號，向東海飛遠了。它實施的幹擾也隨之消失了，不知道趙青那裏怎麽樣了。

  “……剛才被兩名鐵皮人追擊，終於擺脫了。”趙青氣喘籲籲的聲音終於出現。

  “老趙，剛才我沒說完。能量盾可以被抵消，但是必須連續攻擊，它的恢複速度很快，幾秒鍾內，就能恢複。所以停止那些無效的，局部零散攻擊，集中所有力量，進行一次決定性打擊。每兩次攻擊間的間隔，不能超過兩秒。”

  “收到。”

  趙青剛才已經得到了部分消息，但是並不完整；這些片麵的下次，造成了指揮部誤讀，命令空中的戰機，攻擊能量盾邊緣的運輸機，以為這樣可以討到便宜，這些攻擊全都無效收場。現在趙青知道了攻擊必須化零為整，進行一次集中攻擊。他在險象環生的逃遁中，用最簡潔的語言，向上級轉述了張尋寧的信息。

  寧波市的地下指揮部，終於收到了完整情報。林常華，立即喊停了一次5枚asbm的連續攻擊。

  張尋寧提到的，每兩次攻擊間隔不能大於兩秒，技術上，顯然無法做到。Asbm重返大氣層段無法利用指令遙控，所以不能做到這麽精確的控製。但是參謀部認為，解決的辦法仍然存在，就是增加彈藥數量。以火力密度彌補控製精度。參謀部計算，如果能同時發射20枚，可以確保大部分彈藥在有效間隔內落下。

  Asbm仍然是人類反抗燈塔，最有效的彈藥，它確保了燈塔的艦隊，不敢肆無忌憚地靠近沿岸。但是這種武器，也很珍貴，一次發射20枚，幾乎是3個月的產量。並且，這裏存在一個風險，一旦燈塔獲悉人類一次打光了太多彈藥，它或許會利用這樣的空隙，在沿岸登陸。

  林常華親自與上級進行了視頻通話，一反以往求穩的風格，要求一次孤注一擲的進攻，務必讓這艘戰艦，掉在盡量淺的海域，以利於將其完整俘獲。他比他的參謀部，更先預感到，獲得這艘戰艦，獲取其中的技術，對聯軍意味著什麽。他希望上級不要在這麽關鍵的時刻小氣。

  最終，林常華說服了與會的所有上級將領。一次昂貴的軍事賭注，被壓上了牌桌。

  在與燈塔博弈中，用奇還是用正，會更接近勝利，是軍方的重要命題，也一直沒有定論。因為之前的大規模的戰爭，無論用何種方式，都失敗了，也就無法收集到有效數據。當然在小規模交戰層麵，諸如趙青或者鐵明州之類傾向於出奇招、怪招的軍官，總是能維持較高的勝率。而總參蘇玲玲少將與奧爾孫科克，也從數學模型中得出一致的結論。現在，理論亟需戰役層級的實踐證明。

  進攻會延遲幾分鍾，等待更多的武器備便。這將會是一次，史無前例的，40枚導彈的齊射。差不多將射程能夠到的，所有的值班導彈都打出去。如果不奏效，整個沿海，都無法有效喝阻敵人艦隊，情況勢必會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