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塔的自我意識，越來越具象化、擬人化，甚至有了性別取向方麵的趨勢。在最近的敵人內部文件中，經常用一些陰性詞，來形容燈塔的存在。這是下一階段的敵情研究中，一個值得關注的方向。”

  ————總參104研究所蘇玲玲少將

  地麵上，張尋寧和趙青在一棟倒塌樓房內，透過被掀開的天花板，昂首看到了那架戰機最後攻擊的全過程。那架在陽光下，閃耀耀眼光芒的飛機，最終掉落到地上，爆炸燒毀。

  “它的能量防禦盾起作用了？”趙青轉頭向張尋寧，目光略帶譴責，就如同張尋寧知道這件事，而沒有告訴他一樣。

  “我說過它有防盾。隻是剛才沒起作用罷了。”

  “你新認識的那個……她，怎麽講？”

  “她讓我們打開電台，等待她的通訊。”

  “她目前的處境，可能與我們聯絡？”

  “如果她能控製飛船上一部分通訊天線的話，有可能的。船上不滿員，到處都是漏洞，應該有空子可鑽，我隻是擔心她被輻射傷害太大。”

  “嗯，但願她多堅持一會兒。”

  “看，”張尋寧指向空中，“降落傘下來了，那架紅色機頭的飛行員。”

  “也許是鐵明州，他可是燈塔嚴令除掉的眼中釘。另一隻降落傘呢？”

  “另一個降落傘向北飄去了，可能會落到海上，不過這個，看起來會掉在附近。”

  “我們得想辦法救救這小子。他剛才在空中可能看到了什麽。”趙青說道。

  說話功夫，天上的星辰號戰艦，又連續發射了幾次。不再射向寧波市，而是射向更深遠的目標。

  可以看到那艘飛船非常緩慢地轉動，似乎是在調整射界。那門可怕的主炮安裝在戰艦頭部，有一定俯仰射界，但是不能左右動，得靠飛船本身水平轉動，才能修正目標。

  “它就像個氣球一樣，懸在那裏，完全不能移動？”

  “讓它留在這裏，整個華東的重要設施，會被一一被幹掉。”趙青說道。

  “但是它發射的時候，為什麽沒有藍色的護盾？”

  張尋寧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此刻，仍然有無數戰鬥機，圍繞戰機發起攻擊，戰機發射的所有導彈全都被護盾擋住。護盾平時無形，隻是在被擊中時，才顯現，大致可以看出它的界限和作用範圍。但是護盾並不阻擋那門電磁炮不間斷地發射的彈藥，也許它本身允許物體反向穿過自己，也許隻是錯開了防禦和攻擊的時間。由於原理不甚明確，所以現階段瞎猜也沒有頭緒。

  “過先別管這個，想辦法把那個王牌飛行員救出來。”

  趙青眼看著飛行員飄落到一條街外。

  兩人悄悄下樓，然後貼著牆出去。附近響起馬克IV沉重的步伐聲，大概是來追殺飛行員的。它們的對空視野很有限，不知道怎麽找來的。

  由於指揮一片亂，空軍幾乎全被吸引去攻擊天上的巨大戰艦，這顯然是飛行員自發的行為，這給了地麵苟延殘喘的燈塔裝備，在失去大霧掩護後，繼續橫行的可能。

  馬克IV顯然知道降落傘下落的地方。它們隆隆地向那邊過去。

  張尋寧與趙青，躲藏在街邊陰影裏，看著那些龐然大物從街道另一邊走過，他們注意到，馬克IV頂部站立著的鐵皮人。這是前所未見的情況。這兩種裝備，通常不會出現在同一地區，也很少有人目擊過它們協同。不過，鐵皮人倒是可以彌補笨拙的馬克IV，很多視野上的死角

  “看，89憲兵旅的白色城堡旅徽。已知的，作戰經驗最渣的鐵皮人。很容易對付。”趙青小聲說道。果然，還是他知道的多些。

  “它們要過去了，怎麽辦？”

  “得引開它們。你腿不行，我來引誘它們，你去救那個空軍的家夥。”

  “好。你小心。”

  “記住，除非最壞情況，不要用電台……”趙青手指向前方山坡上一座掛著“舟山水產公司”牌子的樓房，“看見了嗎，那後麵是海，應該還有船，待會兒，我們在那裏匯合。”他轉身要走，又想起什麽，“如果條件不許可，你們不必勉強去那裏，向西去找我們的空中突擊旅。戰線離這裏很近了。”

  趙青交代完這些事，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張尋寧趕緊躲到一座郵筒後麵，等他出手。

  “蠢貨，來吧。”

  趙青跑到街角處，一邊大喊，一邊使用突擊步槍連續射擊。他故意讓對手錄到自己的聲音。他自信，這就足夠把敵人注意力吸引過去了。

  馬克IV頂部鐵皮人遠比它呆頭呆腦的坐騎反應靈敏，立即猛踩腳下鋼板，示意追擊，馬克IV則緩慢轉身，邁開大步跟著過去了。30秒後，大街上隻剩下了張尋寧一個人。

  張尋寧不知道為什麽這些燈塔裝備會跟著趙青跑，按說，那名飛行員消滅了無數的燈塔裝備，拉的仇恨非常高。唯一的解釋是，趙青最近的所作所為，讓他在燈塔的小黑本上，排名更靠前。

  張尋寧不知道自己，在燈塔的仇恨排名中排第幾。也許，燈塔根本看不上自己吧？某種程度上，他希望自己也上燈塔的通緝令，對於軍人算是最大的榮譽，當然，另一方麵，他也很想在電台裏，聽到婷婷小姐念到自己名字。

  他一瘸一拐跑過街道，不多繞遠路，而是直接穿過房屋，整個城區被炸的千瘡百孔，他有把握在樓房裏，找到近路直接趕到那裏。

  鑽過的空曠區域，可能是飯店的店堂，到處是倒下的桌椅。鑽過破損的門窗，他來到對麵街上。抬頭看時，發現飛行員就在頭上，他的降落傘被一塊工商銀行的廣告牌掛著，懸在了半空中。

  鐵明州的視力不錯，看到了下麵奇怪的移動物體，看起來不像是人，他知道情況不妙，拚命想掙紮著下來。

  張尋寧迅速找到大樓裏的殘破的樓梯，跑向窗戶邊。

  一聲槍響，子彈幾乎打中他。他趕緊一閃。

  “自己人。”他趕緊喊。

  “沒打中你吧？”

  “沒有。”

  張尋寧這才探出頭來。看到掛在窗外，蕩來蕩去的飛行員。鐵明州的大名他早就知道，但是真人和電視上不太一樣。

  “快，幫我割斷繩子。”

  張尋寧爬到窗台上，將飛行員拽住，然後開始割斷傘繩。這功夫，不遠處響起25毫米機關炮射擊的聲音，顯然是趙青那邊誘敵成功了。張尋寧不去想趙青的安危，他能從敵人戰艦上一屁股滑下來，區區幾台馬克IV，自然不成問題。

  “聽著，我們遇到大麻煩了。天上那個東西會毀掉整個前沿的基地。”懸在半空中的飛行員說道。

  “我知道，我就是從那上麵下來的。”

  “真的？”鐵明州顯得有些不信，“那，攻擊發動機的情報，也是你們傳出來的？”

  “嗯。我的朋友還在上麵，應該能再傳出一些對付它的辦法。”

  飛行員沉默了一會兒，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戰爭的主角，沒想到地麵部隊也有這樣厲害的角色。

  傘繩割斷。兩人從窗口鑽進破房子。正準備下樓，卻見一個人影在樓道盡頭一閃。張尋寧猛然轉過身，直覺上，他判斷那是安德森的人，因為貼牆行動的身形很像。但是那個人向他射擊，將他與飛行員阻隔在過道兩側。他與飛行員趕緊各自找掩護躲藏。

  對方點射很準，打的張尋寧一時無法還擊。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裏耽誤太久，槍聲很快會把附近幾個街區的敵人引誘過來。

  “你們逃不出我的手心。”射擊者喊道。不是鐵皮人的電子合成聲音。

  “你是人類？”張尋寧意識到，對方用的是美軍武器。猜測可能是複製人。

  那人沒有回答，一顆手榴彈翻滾著丟到張尋寧眼前。他毫不猶豫地撿起，扔了回去。手榴彈就在交火雙方中間爆炸，爆炸煙霧，暫時阻擋了對方視線。

  鐵明州趕緊跑過過道，兩人一起向下麵跑，但是張尋寧隱約感覺到哪裏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