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空間軌道上的定向能武器，可以摧毀，暴露在表麵陣地上的導彈和停機坪上的戰鬥機。燈塔正在試圖獲取，空間作戰的優勢。”

  ————年終敵情綜合報告

  張尋寧與副艦長跑出掩體，所有的敵人此刻無暇他顧，都在各自尋找逃命的出路，兩人迅速穿過了空曠地，來到發動機懸架邊，然後沿著梯子快速向上爬。

  張尋寧注意到，遠處鋼架上的一台鐵皮人，就這麽站立著望向自己，並沒有動手的意思，也沒有如同屠夫那樣絕望地咒罵和捶打艙門做無用功。它與張尋寧對視的時候，甚至將手上的傘兵槍從高處丟下，似乎想表示什麽。

  張尋寧來不及細想，跟著威廉姆斯快速向上爬去。

  “你們這些傻瓜在幹什麽，趕緊把他們消滅掉！”空中暴怒的聲音吼道。但是他的命令不起作用了，不僅僅是穿著盔甲的侏儒，就連鐵皮人也不再進攻，看起來，燈塔讓它們產生個性，使得這些機器也變得不如以前可靠了。

  兩人順利爬上發動機一側懸臂，這功夫張尋寧注意到，威廉姆斯的後腦，並沒有複製人的接入口。

  他們上到發動機中部，那裏有一圈環形護欄，圍繞著發動機主體。護欄上有現成的滑動鋼索，似乎是為了平時檢修用的。

  兩人各自選擇一根，固定在身上，然後一躍而下，開始向下滑行。距離發動機上一次點火已經過去3分鍾，在內部線圈作用下，已經充分冷卻，兩人用腳底踩著發動機表麵，不斷向下滑行。很快，下降到了女艦長指定的位置。

  威廉姆斯拉開一扇很小很厚實的金屬門，裏麵有一個很小的空間，裏麵布滿了雜亂的線條和一台終端。如此局促的空間，顯然是為了維修機器人，而是不是為人類準備的。關上那扇很厚的金屬門，或許可以抵擋發動機高溫，卻肯定擋不住輻射。威廉姆斯勉強鑽了進去，解開了那根鋼索。

  那艦長埋頭操作的時候，張尋寧就在門外守護著，他的兩腳踩住發動機，在鋼索牽引下，仰麵向上警戒，萬一上麵冒出敵人，企圖攻擊或者切斷鋼索，他必須擊退他們。

  敵人沒有冒出來，發動機上方懸臂開始啟動，顯然下一次調試點火就要開始。張尋寧聽到下方機械轉動聲音，低頭看時，腳下幾十米處的金屬擋板打開了，可以看到下麵裸露的岩石，和中間紅色的沿江。顯然今天的幾十次試驗點火，把溶洞裏的岩石燒化了。

  “你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女艦長頭也不回說道，“你可以試著在發動機底部，找到一條軌道，沿著它向艦橋上跑。我沒有計算過存活可能性，不過，總有25%吧。”

  “那你……”

  “一旦點火，我就會被能量很高的中子流穿過，也許還能在痛苦活幾個小時，不過我會選擇更快的解決。”艦長回過頭，看著張尋寧莞爾一笑，此刻，完全不像是一個尖刻的女人，“原諒我的尖刻，我隻是個9歲女孩兒，一直夢想能碰到一個高大粗獷的家夥，不過，命運總是愛開玩笑。”

  張尋寧望著她，一時無言以對。

  “如果你繼續發呆，不如我給你騰個地方？”女艦長又變得不耐煩起來。

  張尋寧點點頭，鬆動鋼索，向下滑去。女艦長用力關上那扇小門。她的生命在這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此時，剛才與他對峙的鐵皮人從上麵漏出頭來，它一把抓出，女艦長鬆脫後，還在空中晃蕩的鋼索。不過沒有下一步行動，隻是偷偷盯著張尋寧，看著它的路線選擇。

  張尋寧下降到噴口最下延時，看到了另一側艙壁上的軌道。這些形似梯子的軌道，貼著船體表麵布設，為的是讓那些特殊履帶的維護型機器人，可以沿著上麵行走，不過人也可以攀爬。

  張尋寧雙腿踩住發動機，猛然發力，向那邊蕩過去，也顧不上那條傷腿。蕩到對麵時，一把抓住上麵的軌道，然後鬆脫了鋼索，完全靠雙手攀著軌道向船體外側爬。威廉姆斯剛才告訴過他，這裏有一條維護機器人行走的通道，可以上到艦橋，而不必繼續降落到下麵熔化的岩漿裏。

  上方的鐵皮人看清了張尋寧的路線，躍出護欄，沿著鋼索快速爬了下來。

  路過檢修艙的時候，透過圓形艙門向裏望。女艦長這會兒正在不斷與控製室的指令鬥法，將偏轉角鎖死在一個錯誤角度上。

  鐵皮人單手抓住鋼索，從大腿上的槍套裏抽出手槍，向玻璃射擊。連開幾槍，隻在厚實的玻璃上打出幾個白點。看起來，這支手槍的威力根本不夠。

  女艦長回頭看了它一眼，然後回頭繼續她的操作，根本不以為意。她知道，任何單手握持的武器，根本攻不進來。

  鐵皮人也評估出，自己不可能阻止女艦長的破壞，它對燈塔的義務完成了，這一刻得考慮怎麽保命。於是繼續向下降落，去追蹤張尋寧。

  張尋寧不知道，倒計時還剩下幾秒，他用盡全力爬上了戰艦側麵甲板。抬頭可以看到高聳的艦橋就在上麵，頂著上方的岩石。似乎艦橋上最上方的天線，已經頂出了地麵。剛才趙青的通訊，應該就是從那裏附近發出的。不知道他還在不在那裏。

  他拖著一條傷腿，用最快的速度，跑過光滑的甲板。可以看到兩側豎著的巨大發動機，那應該是2號和4號發動機。甲板中間，聳起著巨大武器，它也在不斷調試俯仰。它似乎也進入了最後調試階段。

  甲板猛然一歪，然後從各個方向噴射出火焰，炸雷般的巨響響徹空間。

  四台發動機同時開始點火。張尋寧趕緊就地趴下。他感覺到心中空落落的。不過，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他掙紮著爬起來，感覺到了四周蒸騰的熱氣。

  女艦長躲在狹小的空間內，透過玻璃窗，看著發動機噴射出的壯觀火焰。輻射穿透身體是無形而又無法感覺到的，即使能量很大，也隻有被細胞吸收。她暫時隻能感受到驟然而至的高溫。輻射反應會在大約20分鍾後出現，也就是說，還有時間了斷。

  可以看到。那些停留在發動機艙，無法逃脫的可憐侏儒，被火光吞噬掉，化作氣體，那些機甲部分融化掉，隻剩下個扭曲的外形。她設定的偏轉角，使得這些缺陷種，成為第一批受害者。

  燈塔給了侏儒很長的，超越人類的壽命，卻隻給了各方麵更優越的複製人12年壽命，複製人幾乎不會生病，但是會在十二歲生日，這個終極大限的前後20天，死於器官衰竭。燈塔不知道有了何種調控，可以做到致死日期上，如此的精準。

  燈塔的殘酷麵目，是不久前，才通過啟蒙者，被複製人知道的。這也是複製人在反抗中，完全不惜生命的原因。

  溫度驟然下降，她從終端查看信息。3號噴口如她所願，終於被摧毀了，這艘戰艦注定無法離開舟山。

  如果人類不算太笨，會從這件終極戰利品上獲得足夠多的有價值情報和知識，幫助他們完善武器，繼續維持與燈塔的戰爭。當然她仍然不看好人類，戰爭也許會拖延下去，但是人類與AI對抗的結局仍然是絕望的；如果他們無法下決心，在分子層麵和心理層麵，同時改造自己，使自己更適應戰爭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