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動潛艇具有獨特的優勢，可以穿越燈塔控製的大洋，與其他占領區的遊擊隊，建立聯係。”

  ————艇長江小洋

  女艦長說話間，大門突然就打開了。

  看起來高大的女艦長和啟蒙者相互間的配合，似乎已經到了分毫不差的地步，張尋寧剛想起什麽話題，想再問兩句。威廉姆斯艦長已經進入了，他隻能跟在後麵。金屬門在兩人身後關閉。

  這裏似乎是一條過道，兩邊是巨大的設備，設備的顯示器大部分亮著，但是附近的操作崗位上，都沒有人。從終端前的座位看，這裏運作的應該是人類而不是機器。

  紅發女艦長大步流星，張尋寧必須加快步伐，才能跟上。

  “屠夫小隊殺光了我的人，正準備用侏儒，接替所有工作。不能讓他們得逞。”

  “我說，你的計劃是什麽？”

  “計劃？暫時有兩種方案，要麽毀掉四部離子流噴口中的一根，要麽，占領主控，在起飛後撞向地麵，不過後者的難度太大。”

  “噴管？但是，但是……”張尋寧拖著一條傷腿，有些跟不上這個長腿女人的速度，“這個東西如此之大，怎麽可能起飛來？”

  巨大的雷達能夠移動，已經超越了他的想象力極限，他沒想過還有更刺激的情況發生。

  “我真服了你了，你也知道它是如此的大，當然是用超導線圈約束聚變產生等離子體，這是無工質發動機最捷徑的路線。”

  “那不是用來發電的原理嗎？”

  “我看你也一大把年紀了，怎麽說出來的都是蠢話？那怪燈塔認為，你們舊人類的學習效率低下，終其漫長一生，也學不到什麽。”

  “老大不小？我才二十幾歲。”

  “你猜我多大？”

  “多大？”張尋寧傻乎乎問道。

  “即使按照你們舊人類的禮儀，這樣的問題也很無禮。”

  “是你讓我問的？”

  “我是讓你猜，沒讓你問。”

  “你一口一個舊人類，野生人類的，好像我們很原始，我他媽也上過大學。還修過藝術史。”

  “你們的大學，充其量是學習一些常識，給自己設置虛偽的頭銜，進行粗陋的人力資源分配，毫無優越性可言，更何況你根本還沒畢業。”

  “你怎麽知道我沒畢業？”張尋寧難免大吃一驚。

  艦長哼了一聲，繼續前行。

  “喂，大姐，走慢些，你剛才說，使用無工質發動機……”張尋寧決定屈尊，繼續沒話找話；既然要共同肩負使命，多聊幾句，對建立默契性沒壞處，當然從女艦長的各種反應看，好像瞧不上他。從她被救的那一刻起，就沒給張尋寧好臉色。

  “以你的教育背景和常識水平。你覺得，有必要浪費時間，深入這樣的話題嗎？”

  “我想說，無工質發動機的技術，燈塔還達不到，它研製的材料，不可能抵擋這樣的高溫。”張尋寧畢竟最近搭上了趙青，根據趙青評估，燈塔的科技領先人類十幾年，但是趙青又說了，聚變發動機這種東西，至少是五十年後的玩意兒。

  紅發艦長慢下步子，似乎思忖如何回答。

  “對你們而言，確實還做不到，不過對燈塔而言……它的技術路線，可不僅僅是繼承自你們。”

  “不僅僅繼承自我們？”張尋寧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奇怪論調。

  “目前有很多種成熟方案，可以解決高溫和輻射問題，我們的星辰號，選擇了最簡單的一種，也就是瞬間D+T反應；我們以脈衝點火方式，來控製熱量。當然真正的無工質也還做不到，實際上是半工質。”

  女艦長潦草地解釋了一下原理，張尋寧也注意到，即使她已經背叛了燈塔，但是她在提到這艘戰艦時，還是不自覺用用了“我們的星辰號”這樣的表述，似乎頗以這艘戰艦為榮。

  他們走向前方，前麵布滿了橫豎交叉的巨大管道。

  “這什麽玩意兒？”張尋寧問道。他有理由覺得奇怪，任何飛行物都是盡量減重，但是這個東西裏麵，到處都是厚實的金屬和粗大的管道。

  “水。星辰號儲備了3500噸純水。”

  “你們在飛行器裏，儲存這麽多水？”

  “我剛才提到過半工質發動機，你沒有注意聽。”

  “我……”

  “短脈衝點火，溫度仍然太高。所以，需要增加推力的時候，不是增加反應堆功率，而是在二級噴管注入水，既增加推力，又可以降溫、慢化快中子；另外，氫氧混合氣體，會形成新的化學能次級助推力。”

  “我有點兒沒聽明白。”

  “離子流的高溫，會破壞水的共價鍵，使之成為單質氫和氧，大部分氣體會被噴射出去，但是10%會被線圈回收，在次級噴管降溫到2500K左右，重新點燃，形成次一級化學能推力。這是目前技術路線中，最簡單穩妥的方案。”

  “哦，原來是這樣？”張尋感覺自己更糊塗了，不過管他呢。既然這個估計年齡比自己小一半的女流，說的頭頭是道，顯然是有辦法摧毀這艘戰艦的。

  三道黑影從粗大的管道上躍下，落地時，幾乎沒有動靜。它們抬起頭時，才看清，分明是“鐵皮人”，但是身上標識略有不同，帶著遊騎兵標誌。

  “當心，是剛調來的精英遊騎兵。比那些蠢貨侏儒厲害。”剛才還頤指氣使的女艦長，一閃身躲到張尋寧身後。她的身材太過高大，縮到張尋寧後麵還真不容易。

  “這不就是鐵皮人？”張尋寧挺身向前，他覺得自己很有把握。

  “什麽？”

  女艦長顯然不知道中國軍隊給燈塔裝備起的各種外號。

  “就是黑色突擊兵。”張尋寧換了一個婷婷電台裏聽來的規範名稱。

  “外表一樣，但是這些是具有自我編程能力的陸軍特殊型，它們不僅僅按既定程序作戰，還會積累各自作戰經驗，自我編程，具有很強的應變能力，行動很難預測。所以，你得小心些，明白了嗎？”

  “威廉姆海軍中校，我奉命以叛國罪嫌疑逮捕你……”為首的鐵皮人用尖細的電子合成聲說道，“鑒於星辰號已經在啟動狀態。溫斯頓艦長，自動獲得艦上最高裁決權。他已經下令修改軍事法庭原指令，不必逮捕以及審判，直接對你執行處決，不過，出於仁慈，溫斯頓艦長允許你進行15秒鍾臨終陳述，由我錄音……”

  張尋寧抬手一槍，直接命中前眼前囉裏囉嗦的家夥。他沒看清藍色光暈後敵人的動作，隻看到它從空中落下，摔成碎片。可見自己射擊的同時，鐵皮人試圖躍起，並且幾乎成功了。反應之快，確認讓人歎為觀止。

  另兩部鐵皮人立即分左右散開，各自閃避到隱蔽物後，其內在默契，也讓人驚歎，現在張尋寧空有威力強大的武器，卻處在潛在的交叉火力中。不過，這些鐵皮人的行為確實古怪，並沒有急著開火，而是貓在那裏等待著。

  “別愣著，向那裏開火。”

  女艦長從後麵一拍張尋寧肩膀，手越過他的肩頭，指向右側隱藏的鐵皮人上方管道。

  “有用嗎？”

  “閉嘴，快打。”

  張尋寧向上瞄準的時候，隱約猜到女艦長的部分意圖，但是仍然不甚了然。

  藍光射到上方管道。膨脹的冰，瞬間撐破管壁，一坨至少1。5噸的堅冰掉落下來。

  隻聽到障礙物後一聲慘叫，便不再有其他動靜，這是張尋寧第一次聽到燈塔的機械裝備會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