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人類的世界很殘酷，但是，卻是真實的。”

  ———編號：43236的複製人

  軍士長正在快速前進，一道黑影，落在前麵，它墜下的動靜，如同一台洗衣機從二樓扔下來。他微微前傾，將重心移向前，進入標準防禦姿態。黑影鑽出濃霧，一刀直刺麵門。

  軍士長的透明麵罩一直打開，以免聽不到肖勇說話，卻見一刀過來，來不及關閉麵罩，隻向後抽身一退。

  鐵皮人縱身躍起，直接飛過笨拙的動力甲上方。它在空中翻滾時刺出一刀，試圖砍斷武器發射架上的導爆索。剛才它聽到了兩人對話，知道這些炸藥才是關鍵。

  軍士長急轉過來，用右臂上工兵鏟抵擋。要是兵器碰上，工兵鏟要厚實得多，絕對不會吃虧。

  鐵皮人退縮，不敢硬碰硬。卻又以極為靈巧一閃，竄到邊上，順勢又刺出一刀。這次直奔動力甲腋下空隙。那裏很容易刺透，並卸下一條膀子來。但是他碰上了真正的老手。

  軍士長猜到看穿了對手用意（燈塔的裝備實在是套路不多），故意賣個破綻，佯裝遲緩。待對方劍到了。猛然扭轉身，夾住長刃，然後就勢向下一壓。鐵皮人沒有發力空間，無法刺透裝甲，想抽回刀，來不及了。

  長刀被重甲一壓，耳聽“哐當！”一聲，鋒利的日本刀，當即折斷。

  它丟掉刀柄後撤幾步，從機械腿邊上槍套抽出手槍，連續射擊。

  軍士長用雙臂，擋住臉部，步步逼近，手槍子彈全部打中軀幹和手臂，但是無法擊穿動力甲。鐵皮人再次急轉，利用軍士長雙臂擋在臉前，看不清自己的機會，迅猛閃到軍士長一側。軍士長移開機械臂，發現目標不見了，頓感不妙。

  鐵皮人已經搶到先手，毫不遲疑向軍士長背後武器發射架開火。試圖引爆炸藥。

  一發子彈穿透了炸藥，但是工兵的鈍感炸藥，不是那麽容易引爆的，它打光子彈，沒有得手。軍士長已然轉過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掃出右臂。

  那柄無往不利的工兵利刃，劈到了鐵皮人胸口，它想退，晚了。

  長刃刺破金屬的刹那，釋放出電壓，導通了機器人殺手和大地。即使它的控製係統，遍布全身，在強大電流麵前，瞬間被一起擊穿。

  鐵皮人驚愕地看著前麵的動力甲，它也算見多識廣的戰場老手，從未見過人類工兵能這麽迅猛。

  但是驚訝已經嫌晚了，短路引燃的火焰從它的胸前冒出。他看著那個臃腫笨拙的動力甲，向自己過來……卻又動彈不得了。

  軍士長奮起砍出一刀，將鐵皮人脖子砍斷。看著機器頭顱滾到腳邊。

  “在我麵前，裝什麽高手，跳來跳去，步伐太亂。”

  他冷笑一聲，然後重重一腳，將那顆鐵頭踩扁。

  踩完這一腳，他向著前方跑去。前方響聲已經震耳欲聾，似乎一台巨大的機器，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滿功率運作。

  饒是他穿著動力甲，重達400公斤，這會兒也感覺到強大的風勢，給自己形成的逆推力。他不由得擔心，火箭助推的導爆索按一般的45°角發射出去，會被強風吹回自己這邊。

  顯然不能再向前了。

  軍士長蹲下，雙手撐地。慢慢壓低肩膀，他要以接近平射的方式，發射那根50公斤炸藥帶子，利用火箭推力，讓它盡量向前飛，而避免它在無動力下落時，被吹回來。當然這會給他自己造成巨大的危險。這勢必使得他的頭部會對準爆炸方向，而且爆炸能量會被地麵傳導過來。

  但是他沒有猶豫，果斷點燃了火箭。看著一道火蛇拖著的管子，嗖嗖嗖地飛向前方。他知道，導爆索觸地就會爆炸，不會有任何的延遲。趕緊趴到地上，用機械手護住頭部。

  幾乎就在軍士長正麵撲倒的同時，炸藥在前方不遠處劇烈爆炸。掀起的碎石，幾乎將他埋了。

  他的耳朵被瞬間震聾了，硬是從廢墟中爬出來。卻見氣旋已然消失，眼前大霧竟然開始消散了。

  漸漸的，在他麵前，露出一台巨大殘破的平台，可以看到它下方巨大的輪子被炸癟了。此刻，這個東西正試著從廢墟裏開出來。可以看到這輛巨大地盤上，正在收起的天線。

  這一擊，似乎沒有徹底摧毀這個東西，但是它正從掩蔽所逃出來，準備溜走。

  空中，一架紅色機頭的戰鬥轟炸機裏，鐵明洲正焦急地等待機會。下麵的大霧，完全遮擋住了視野，雖然雷達可以偶然發現，移動的物體，九成判斷為馬克IV，但是上級告知，下麵還有己方單位。他不能將寶貴的彈藥就這麽打出去。至少需要後座飛行員，通過光學吊艙確認目標才行。

  “看，大霧好像在消散。”武器控製員韓光說。

  “是啊，希望快點霧散。我盯著點兒海上的蜂群，你注意下麵。”

  “那些建築的頂部開始漏出來了。”韓光說道。他一直盯著下麵，所以注意到，城區一些較高大的建築殘骸的輪廓顯現出來了，剛才完全看不到。

  鐵明洲繼續降低高度飛行，在戰鬥區域盤旋。他可以直接飛到島嶼東側執行其他任務，但是經驗告訴他，敵人釋放雲層的地帶，必然有重要目標。

  他的任務是掩護登上灘頭的部隊。目前，已經有幾十輛坦克，登上岸灘，正聚集在那裏，準備進攻。草草將彈藥扔掉，然後返航，不是最佳策略。他決定繼續留在空中。

  軍士長眼前的大霧又開始變濃稠，那台氣象武器站在移動時，似乎還能製造車體附近的濃霧，用來隱蔽自己。此刻，它正在緩慢地逃走。手無寸鐵的軍事長，決定追上去。

  “老頭兒。”

  軍士長轉過身，看到肖勇站在一座破樓的頂上揮手，手裏拿著一把奇形怪狀的槍，似乎是鐵皮人的傘兵槍。

  “老頭兒，我撿到武器了。”

  “小子，你掩護我。”

  “是。”

  軍士長邁開大步，向前方的巨大影子跑過去，肖勇則在樓房頂部，緊追。他原本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待後麵弟兄，但是跑到樓頂上，無意間找到一支槍，於是決定繼續參加戰鬥。這支槍異常沉重，他抱在手裏，勉強可以奔跑。

  軍士長很快追上那輛試圖逃走的武器站，不由得慢下步子，他這輩子，從未見過這麽大的東西在移動。雖然沒有剛才那部人形機甲高，但是四四方方，整個體積必然大出很多。

  他仍然無法與許慎舟的坦克取得聯係，不過四周大霧在變稀。他舉起左手，向空中發射了一枚信號彈。希望後麵的工兵或者那輛鳳凰坦克，可以看到。

  那座巨大的底盤，正在以不高於2公裏的時速試圖逃離。不過，那根本就不管用。

  軍士長走到跟前，試圖尋找爬上去的地方。他抬起頭，可以看到天線下的碉堡狀結構，以及不太大的金屬門；也就是說，這個東西，可能需要傳說中的人類叛徒來維護，因為還有一些不大的梯子，從上麵下來，隻有人類尺寸或稍大一些的機械，可以攀爬上去。

  軍士長走到機器強，攀住梯子，向上爬去。

  他輕易爬到平台第一層時，比肖勇所在的四層樓的高度，隻略低了一些

  “左麵，小心。”

  肖勇就在身後不遠處的破樓房頂上喊。

  軍士長轉向左側。看到一部鐵皮人正在更高的地方看向自己。它大概也是剛鑽出濃霧，雙方幾乎同時觀察到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