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已經負擔不起太多的實體人口，而超虛擬技術，將會挽救我們的地球。”

  ——燈塔心理戰中心，虛擬人聲婷婷小姐

  少校顯然知道該去哪裏，現在要做的，是盡量避開那部嗜血的獨眼巨人。這一點，肖勇可以提供一些幫助。那個東西就在遠處亂轉，位置飄忽不定。可見，它並沒有擺脫信標機。

  走出幾條街，肖勇感覺到越發寒冷，可以感覺到冰冷的碎屑刮過臉龐，前方濃霧中，漸漸出現了奇怪的電弧閃光。他有一次運輸機調動時，駕駛飛機的新手飛行員，就曾闖進過雷雨雲。當時的情況和現在類似，感覺四周電光閃閃，滾滾的天雷就在身邊。

  這會兒，他甚至隱約可以聽到雷聲，但是壓抑而又沉悶，並不太響。燈塔製造了凝聚水汽貼地積雨雲層，理論上，難以避免的是正負電荷的碰撞，但是它使用了某種技術，讓電荷來不及積聚太多，就直接導入大地，以至於無法形成震耳欲聾的炸雷。這是那部機器始終保持隱蔽的要素之一。飛行員在空中，大概無法看到微弱的電閃。

  “那部機器，就在前麵。”少校向前一指。

  大霧深處，傳來了肖勇熟悉的機械碰撞聲，那是大量的馬克IV行走時的動靜，聽上去，數量很大。

  他們悄悄穿過破損的街道，肖勇感覺踩進了水塘，他低頭看到一片鮮紅的水流，從腳下流淌，緊接著就是普別的血腥氣味。

  他突然預見到自己會看到什麽。透過濃霧，就可以看一片空地上，層層疊疊地躺著近百具人類屍體。從衣著看，死者都是和上校一樣的複製人。而附近的牆上，布滿彈孔。不久前，這裏有過一場可怕的屠殺。

  顯然如同少校剛才說的那樣，他們被騙到一片三麵高牆的開闊地上集結，然後圍攏而來的馬克IV突然開始射擊……至於少校和這裏幾個人是怎麽在馮誌陽中士幫助下，逃出來的，少校略過了。

  少校和他的人，沒有多看一眼可怕的刑場，他們迅速從血泊邊緣通過，也沒有多餘的話。

  “看，它就在這條街道的盡頭，隻要我們炸掉它，就能消除大霧，將附近所有的敵人暴露出來。你們的空軍就能消滅它們”少校說道，聲音略有些顫抖，顯然走過那些屍體，對他的情緒不是毫無影響的。

  “但是……”

  “別急，跟我來。”

  肖勇跟上少校沒有直接去向目標，那裏有一個集群，大約250台馬克IV，那是很難撼動的兵力，他們轉向旁邊另一條街。

  馬克IV的動靜漸漸小了，他們進入了一片商業街道，殘破的建築物大部分都還未倒下，其中最大的一座商業樓，隻坍塌了半邊。

  一樓營業廳上方，可以看到歪斜的“中國聯通”幾個字。

  肖勇跟著少校快速穿過布滿廢棄汽車和碎石的街道，抬起頭，看到插入大樓的，黑色無人機尾翼。那是一架超音速隱形無人機，指揮部曾經用這些飛機，偷襲那部雷達，但是基本上有去無回。

  至於它為什麽會撞毀在樓上，也許和大霧有些關係，也許是燈塔的電子欺騙。這些無人機的無線電測高儀一旦被幹擾後，就容易撞到地上。

  肖勇轉過身，看向後方，街對麵中國移動的大樓被攔腰裝出一個三角形豁口，顯然，這架飛機先撞穿了那幢樓，然後再一頭撞進這裏。

  他們走進大樓一層營業廳，裏麵自然是一片狼藉，所有的玻璃窗都已經破碎，商品展示台和辦公桌、辦公電腦，扔的哪兒都是。

  一行人走向螺旋向上的樓梯。肖勇不知道這花哨的樓梯，能不能吃得住自己這七百多斤，會不會在某個高點，腳下突然斷裂？不過現在不是自己嚇唬自己的時候。他兩眼一閉，衝了上去。他沒時間從這套盔甲裏鑽出來，待會兒再花時間鑽進去，尤其穿上這套動力甲，需要外部有人幫忙，進行各部位緊固。

  346動力甲，具有很多從抄襲源頭繼承來的缺陷，從未被設計單位認真麵對過。工兵裝備研究第三所認為，增加工時的多餘改良沒有意義，工兵不存在單打獨鬥的可能，所以無需獨立穿戴動力甲，也不知道為什麽基層部隊老是這麽多牢騷。

  他們迅速跑向大樓第六層。還在四樓樓梯上，肖勇就聽到上麵電鋸切割的聲音。然後是“哐當”一聲，什麽東西落地。

  “都小心些，要是炸了，我們就上天了。”有人說道。

  “即使不炸，切割的動靜也太大，很容易把‘它們’招來。”

  “不知道，少校47321那裏怎麽樣了？有沒有弄到車子，把彈藥運過來？”

  “有人上來了，是誰？”

  顯然肖勇的沉重腳步，被上麵某人聽到了。然後是武器上膛的聲音。

  “是我。”

  少校喊道。

  他們上到樓上。這一層，一共有三個人。其中兩個就是複製人長相，著第一騎兵師製服。另一個穿著海軍陸戰隊的迷彩服。他們正聚集在那架橫插進大樓的無人機下麵，手邊扔著各種切割工具，看起來，正在試圖從飛機內部彈艙裏，把裏麵的什麽彈藥拆下來。這架無人機足夠結實，機頭撞的稀爛，機腹彈艙倒是沒打開。

  肖勇站在樓梯口，打量著四周。地上橫七豎八地堆著放置著小型炸彈。大部分是無人機掛在的50至100公斤炸彈，還有一些未爆的火箭彈彈頭。看起來，是這夥人從城市廢墟的各處收集來的。但是這些彈藥，都不足以和那部機甲或者多達250台的馬克IV抗衡。

  無人機的腹部彈艙，被撬開一個角，可以看到，裏麵漏出有一枚中等尺寸的導彈；肖勇認得出，那是一枚多頻譜反輻射導彈。顯然當初的任務，就是偷襲雷達。

  在遠離飛機的地上，還有幾具屍體，用各種布蓋著，看不到臉，隻能看到人形。

  那名指揮拆下彈藥的，陸戰隊成員，應該就是複製人提到的馮誌陽中士。

  “中士，沒沒能搞來彈藥，也沒能和你們的裝甲工兵取得直接聯絡，不過我們回來的時候，找來一名掉隊的。”

  馮誌陽走向高大的肖勇（動力甲高度）。然後用力拍了拍，粗糙的裝甲。

  “你就是早上登陸的裝甲工兵？”

  “同誌，你是那部分的？”肖勇用非常官方的口氣問道。

  “陸戰隊偵察營。我的指揮官是張尋寧中尉，我們於3天前，第一批上島。現在通訊設備損壞，無法與上級聯絡。”

  “3天前？”

  “不錯。島嶼中央的那座雷達，就是我們炸掉的。不炸掉它，你們的登陸無法展開。”馮誌陽說道。

  “是你們炸掉了？”肖勇驚愕地差點大喊起來，如果不是他穿著動力甲，高出對方近半米，幾乎立即要仰視眼前這個平平無奇的中士。

  那部雷達，幾乎成為燈塔不可戰勝的神化之一，摧毀他，顯然需要巨大的勇氣和戰鬥技巧。

  “那……你們的其餘人呢？”

  “都打散了。”馮誌陽傷感地把頭瞥向一側，也就是停放屍體的地方，“我最好的朋友在哪兒。”

  “哦！”

  悲痛的沉寂，持續了幾秒鍾，但是誰都知道，現在不是悲痛的時候。

  “中士有一個計劃，在這裏引爆炸彈，將敵人引過來，然後我們趁機，偷襲那座氣象控製站。但是這裏敵人越來越多，計劃已經不可行了。”少校說。

  “是啊，尤其是，在外圍遊蕩的那個大家夥。簡直無堅不摧。”馮誌陽點頭。

  說話時，遠處傳來隆隆的腳步聲，少校伸手示意大家暫停說話。果然過了一會兒，沉重的腳步聲消失了。它仍然處在巡邏狀態，隻是沒有徑直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