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拒絕進化，那麽他勢必不會停在原地，因為自會有其他物種，取代他，選擇走這路。這是來自不可抗拒的，啟蒙者的意誌。”

  ———科學教教宗本篤阿籃方索

  肖勇氣得想罵街，空中突擊部隊的狗崽子們曆來輕視工兵，但是用槍對準自己，可太過分了。但是與對方眼神交匯的刹那，所有嘴邊的髒話都忍住了。他這輩子沒見過這樣的場麵。眼前六個人似乎是多胞胎兄弟，長的竟然如此之像，但是年齡差別又很大。

  而且看起來，是美國遠征隊那邊的人，金發碧眼的，穿的也是美軍製服，用的是他們的武器。

  據他所知，美軍那邊的傳統，是將親兄弟拆開到不同部隊，免得一次戰鬥，被一鍋端。

  “嗨？自己人。”他用蹩腳的英語喊道。

  “不，我們不是自己人。”為首年長的，用標準普通話說道。

  肖勇腦子嗡的一聲，他突然想起出發前，部隊裏傳言，燈塔正在用生物技術製造人類部隊，專門為了進行滲透作戰。雖然傳言中，燈塔的人類部隊，都是由十歲左右童子軍組成，為的是讓人類覺得人畜無害。但是傳言這種東西，總是與事實有出入，卻也不至於完全空穴來風。

  眼前這幾位，看上去年齡看上去各不相同，為首的偏大幾歲，三十出頭樣子。

  顯然他們不大可能是中文十級的六胞胎，也就是說，傳言大概率為真。他斜著眼瞥到了對方手臂上的白色馬頭標誌，渾身血都涼透了。

  “別怕，我和我的人，會和你站在一起，一起推翻燈塔的暴政。”那人說道。

  “燈塔？其實我隻是工兵，並不想，直接與燈塔為敵……”

  “我是47321，第一騎兵師，輕騎兵戰鬥群，少校指揮官，我們已經與馮至陽中士談妥了投降條件，加入你們這邊。”少校振振有詞道。

  “加入我們……少校向中士投降？”

  肖勇感覺自己更加懵逼，眼前這個家夥佩戴的軍銜還就是少校。他還從未見過燈塔的部隊投降過，當然他曾經見過的燈塔部隊，都是鋼鐵機械。這是第一次看到人類部隊。

  “沒時間細說，我們隻剩下一個小時的瞬間，摧毀那部氣象武器站。否則，戰爭就會失敗。”

  “你沒有開玩笑？”

  “我從不開玩笑，你可以跟著來，也可以自行離開，不過，你一旦離開，並找到你的部隊長官，務必向他報告看到的情況。還有……”少校抬起手腕看表，“還有65分鍾，戰局就會逆轉，那是燈塔反敗為勝的轉折點。”

  “反敗為勝？”

  “不錯！我知道你與我們這些從小在超虛擬環境中，被燈塔灌輸各種謊言的人不同，不那麽容易輕信。但是現在，你隻有選擇相信我。隻有把氣象武器站幹掉。然後你們的空軍優勢才能發揮出來，才能搶在‘它’的聚變能量堆起作用前，摧毀‘它’，我們缺重火力，隻有你們的部隊有，所以，你得幫這個忙。”

  “它？”

  複製人沒有進一步回答，“它”指的是什麽，轉身，帶著他5個孿生兄弟般的手下，消失在濃霧中。

  肖勇站在原地來回琢磨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以及如果不是夢，下一步該如何進退。

  他不算太笨或者太遲鈍，十秒鍾後，決定跟上這夥人。

  他選擇相信少校，主要原因是少校看上去不像是騙人。時間太緊，隻有跟他們一起幹，或許才是現在的最優選項；當然從其他合理性上講，實在看不出，燈塔為什麽要設這麽個局來騙一個上等兵。

  “等一下，我決定跟你們一起幹。”

  他衝向濃霧，哐哐哐地奔了過去。

  少校停在那裏等著。

  “你們知道那部氣象武器站在哪兒？”

  “當然，我們知道，因為‘冷凝發射機’和‘電荷聚合篩’是我們部署的，這些東西不容易機動，隻能就地隱藏。燈塔在36小時前，用‘鐵馬突擊營’，替換了我們的警戒，然後用‘缺陷種’駕駛的‘幻影生產器’將我們騙到空曠地，進行屠殺。幸虧，郝建春和馮至陽中士及時出現，拯救了我們。”

  “缺陷種？”

  少校這一段潦草的事態簡介中，出現了大量肖勇沒聽到過的名詞，但是大部分詞，望文生義，也能猜到幾成意思，唯獨“缺陷種”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聽上去，就像是天生三條腿的蛤蟆或者因為嗅覺缺陷，一輩子找不到屎的蒼蠅。

  “缺陷種，一種複製人類失敗的產品，弱小、蒼白、神經質，卻又異常殘暴，燈塔用他們駕駛巨型裝備，比如獨眼4型，又稱作城市狩獵者。”

  肖勇承認自己沒太聽明白少校的表述，不過猜到獨眼指的是什麽，剛才追殺他的那部頭部可以分離的機甲，看上去隻有一隻眼。

  頭頂上響起轟鳴聲，是噴氣機，以非常低的高度掠過的聲音。顯然飛臨的飛機，不斷試圖鑽過低空雲層，對地麵進行支援。飛行員哪裏知道，今天燈塔製造的雲層，已經緊貼到了地麵。任何企圖穿透雲層的企圖，最終隻可能撞到地上。

  “沒時間了。再拖延下去，燈塔的秘密武器，就會完成最後的準備工作。”

  “我們已經摧毀了那座雷達。”

  “不是那座雷達，它這是幌子。”

  “難道還有其他東西？”

  “你們上岸後，有沒有感受到小規模地震？”

  “是啊，有過幾次。奇怪的淺層地震。”

  “所以，它快完成了，你們以為你們勝券在握？你們確實打亂了它的時間表，所以它隻能拖延時間。等待最後一刻搬回整個局麵。到時候不僅僅是舟山的部隊會毀滅。整個華東的地麵防禦，都會被消滅，人類最後的曙光會消失，今後幾十年，人類隻能躲到地下。”

  “我跟你們一起去。我可以幫你們聯絡我的人。不過我現在還聯絡不到他們。”肖勇毅然決定入夥。

  “因為，你的電台損壞了。”少校走過來，從肖勇背後，拔下一根折斷的天線。“不過，也許可以與馮誌陽中士被打壞的電台，拚湊一部完整的。”

  “我們得當心附近的缺陷種，它們會隱藏蹤跡。”少校身後有人說。

  “如果你是指，剛才炸平半座城的那個大東西……嘿嘿，我給它按了一個跟蹤器。它藏不起來了，我隨時知道他的位置。”

  少校用略帶欽佩的眼光打量著肖勇，然後伸出手來。肖勇楞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對方的意圖，他用他的機械臂與少校握了握手。

  “我們曾經以為，殺死你們，是在拯救人類，但是郝建春下士用生命證明……我們應該站在一起，對付共同的敵人。”

  顯然拯救世界的緊迫使命，使得他們無法深入交談，時間正在一分一秒過去，他們得一起並肩行動。

  “那部製造雲層的機器附近，有一個‘鐵馬’集群，不容易對付。我們先回馮至陽中士那裏，看看能不能修複電台，聯絡到你們的人。”

  “好，如果電台有效，我會試著聯絡我的指揮官，有我在，一定能說服他。”肖勇一口答應下來。

  沒有進一步的感謝和客套，一行人轉身向大霧深處走去。所有的無私合作，都是因為有一個強大的敵人需要共同麵對。

  肖勇用他的壞電台（發射機損壞）通過聲音，不斷測量那隻信標器的遠近和大致方位，同時試著與軍士長和那部坦克。與軍士長的聯絡全部失敗，但是那部獨眼巨人，一直在他的跟蹤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