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起疑，是因為陸戰隊開始強製前線人員安裝腦機接口。他們說這樣可以造就全能戰士，幾秒鍾下載敵占區地圖，學會敵人語言之類的。但是我覺得，這會讓我們更像機器而不太像人。”

  ——安德森

  張尋寧正琢磨手上那個東西怎麽用，突然間，警報聲想起。

  “發現空中威脅，發現空中威脅……”一個平靜的女聲喊道。燈塔內部提示音，似乎都是同一個聲音，聽上去高亢、嚴厲、置身事外。

  張尋寧將那個東西揣進口袋，趕緊起身向外麵看，他幾乎繞著360度玻璃窗走了一圈，才看到頭上雲霧中，隱約的，幾台三角形無人機俯衝下來。他舉起狙擊槍，用8倍瞄準鏡觀察。

  那是燈塔最常見的偵察裝備，外號“飛鼠”。

  它的特色在於可以通過火箭炮高速發射到目標頭上，而且具有很強的雷達和光學隱形能力，通常用來偵察對手炮兵陣地，指示本方火力，但是也可以利用搭載的小型武器發起攻擊。通常是5。56毫米機槍。

  飛速趕到的無人機懸停在空中，打開機腹下的艙門，降下一挺機槍。

  敵機開始掃射，打在燈塔觀察窗玻璃上，留下一片彈孔，但是沒有徹底擊穿。顯然這裏的玻璃可以抗一輪攻擊，但是未必能抵抗反複地射擊。張尋寧知道，身後的樣本艙很脆弱，隻要挨到一發子彈，就將失去作用。

  他趕緊轉身，從旋轉梯子跑下去。他鑽出下麵小門的時候，敵機正轉回來，準備實施第二次攻擊。

  他沒有遠離燈塔，而是借助燈塔作掩護，直接瞄準。這是他在陣地上得來的經驗，如果空中敵人向你飛來，它在瞄準鏡中，會始終保持相對穩定。當然，事情都是相對的，這個過程中，你對它們而言，也是不動的。

  他瞄向目標。這是完全依靠經驗的射擊，子彈在空中呈拋物線。所以並不是將十字準星對準目標就行的，下落程度視距離而定。測距是頭等問題。美式瞄準鏡中沒有刻度分劃線，不過他不需要那玩意兒，他全憑經驗。

  他與對手同時射擊，敵人的子彈全都傾瀉到燈塔上，而他擊中了那架飛鼠。無人機冒著黑煙，向一側載下去，落入雲層不見了。緊隨而來的第二架緊急停止了射擊，趕緊側飛脫離，張尋寧的第二槍未能擊中，但是它饒了一圈又轉回來，這次，它的目標是張尋寧。並且從更遠的距離開始射擊。

  張尋寧將半個身子藏在燈塔後，向它瞄準，並不躲閃。他豁出去了，當然也知道，較遠距離上，那些輕小的子彈必然彈道飄忽。

  他穩住心神瞄準，聽著對手發射得到子彈在耳畔呼嘯，時近時遠的。敵機預計到不妙，準備轉彎，已經晚了，張尋寧一槍擊中了它。

  “飛鼠”是一種無裝甲的小型飛行器，如果能擊中，一發7。62毫米子彈足以摧毀。

  無人機打著旋落進雲頭不見了。他再眺望遠處，更多的無人機蜂擁而來，它們沒有一起撲下來，而是在自己武器夠不到的地方集結，顯然準備一起下來。

  “少校，你得快一點兒，我快頂不住了。”

  他對著電台喊道，但是趙青那裏沒有回複。

  “這狗日的把電台關了？”張尋寧憤憤道。再抬頭時，無人機已經聚集到十幾架，它們一旦下來，自己就完蛋了。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那些神秘女指的出路，沒一條是容易過關的。

  他知道考驗即將降臨，但是不知道趙青死哪兒去了，剛才自己一路，雞飛狗跳來到這裏時，趙青在幹什麽？

  時間回溯至9分鍾前。

  趙青與張尋寧在通道口分別。他頭也不回衝進了通道。神秘人留下的圖紙上，這裏是一個問號，沒有更多的細節。對他來說，摧毀這個地方顯然是首位的，如果能得到一點兒情報，那當然更好。

  他走在黑暗的通道裏。不時踩到地麵彈殼，他無暇低頭去看一眼。從剛才進來時的那個撬動的痕跡，以及後來的槍聲看，安德森和他的人，應該在裏麵，而且還沒有離開。他不認為安德森摸到這裏後，就能摧毀這部雷達，除非他們帶著一噸炸藥。

  前方又響起槍聲，就在路口一側。可以看射擊時巨大閃光中的人影，這次他小心了很多，慢慢靠過去，然後探出頭。不遠處，安德森正拎著一支加特林機槍瘋狂射擊。這支槍似乎不是給步兵用兵的，它的一端還連著一節“蟑螂”的機械臂。

  機槍上沒有擊發裝置，但是豎著一麵液晶顯示器，那是中距離生命感應器。在“蟑螂”多樣化的武器配置中，折算是高端配置，比聯軍的類似裝備要好用。

  安德森也確實是條好漢，他捏住從機械臂裏漏出的紅藍兩根電線，它們接觸時，機槍就開始射擊。鬆開手，火力就停止了，他邊打邊退，漸漸靠近了趙青。

  他的火力壓倒了對手，從前方湧出的蟑螂，完全落到下風。它們一旦從路口冒出來，必須完成兩個射擊步驟：發射測距激光、抬起前臂。但是安德森並不給他們機會，他的射擊短促而又準確。每次射擊，都在目標身上留下密集而又散布很小的一灘彈孔，還都是在要害位置上。“蟑螂”的左胸是它的致命所在，不知道為什麽燈塔在設計這部昂貴的通用機械時，參考了人類心髒位置。那是是它的核心芯片和燃料電池。為了增加防禦，在這堆核心部件前，增加了備份儲存器，用來抵擋一般輕武器。不過根本抵擋不住加特林的火力。

  趙青沒有急著衝出去，幫安德森一把，借著射擊產生的巨大火光，他仔細觀察了安德森的側臉。他臉上有不少舊傷，一些是戰場上留下的，另一些是在酒吧打架鬥毆留下的。看起來這些傷還都在。當然好像有添了一些新傷。

  趙青見識了燈塔在20分鍾內造出了一個婷婷，所以他不確定眼前看到的家夥是不是真的，不過即使他對分子生物學皮毛不通，但是也知道體細胞克隆或許可以製造一個一模一樣的人，但是不可能把後天的經曆製造出來。所以他剛才查看了張尋寧手上的燙傷。

  安德森幾乎退到了趙青的側麵，他的一邊袖子破損了，露出鐵錨紋身，他和他的人，好像都有這樣的紋身。

  “你還要躲在邊上看多久。我沒彈藥了。”安德森吼道，顯然他瞥到了躲在陰影中，卻沒有戴兜帽的趙青。

  “你後退，我掩護。”趙青閃出拐角。安德森將打的滾燙的機槍扔到地上。趙青用突擊步槍連續射擊冒頭的第三部蟑螂。他的火力差的遠，無法壓製住敵人，看著他強行轉過彎，將槍口對準自己。安德森扔出一枚手榴彈，兩人同時躲閃。一聲巨響，將蟑螂炸毀。、

  “我說過，你的射擊就是一泡狗屎，打不中十英尺外一頭豬。”

  安德森拆下機槍上的生命探測器，丟下這句話跑開了。

  “還有多少？”趙青問道

  “還有十六部。半數在上麵。”

  “狗日的這麽多？”

  “我已經幹掉了半數。”

  身後的蟑螂燃燒起來，這意味著可以暫時擋住後麵的更多敵人湧過來。趙青跟著安德森走，安德森似乎知道現在該去哪兒。

  “你的部下被燈塔控製了。大個子和那個誰……”趙青說道。

  “我知道，他們被抓住了，然後被施加了什麽新的技術，就變了個人似的。現在他們不需要在後腦打孔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時間解釋了，總之一團糟。我中了埋伏，平克斯、林奇、還有巴赫。他們都被抓住動了手腳。”安德森說著突然停下，蹲下觀察了一下。

  “小心詭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