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在新德裏郊外的垃圾堆度過，我比大部分人更清楚窮人想要什麽，現實世界太過殘酷，人們需要一個，自由、平等、富足的冥想世界。所以我創造了伊甸園。”

  ———哈爾比辛格

  這個位置，就在目前所在北侖港的直線上，是最直接的路線。

  “這條線路是最近的，選擇這裏並沒有挑戰燈塔智力的意思，隻是因為我們的時間倉促，而推進器和氧氣，很難支持更遠的上岸區域……”趙青直截了當地表達了計劃有多簡陋。

  眾人認真地點著頭。

  “已知敵人在這一帶進行了大規模的建設，其規模與中央部分的機動雷達不相上下。工程包括地下和地上部分。他們的工程機械日夜不停地運轉。早上這裏也是我們的重點打擊區域，表麵建築，應該被嚴重破壞了，有利於我們潛伏進入。”

  一個紅色光點，在屏幕上移動，劃過一堆又一堆的瓦礫。

  “這裏有一個入口，大約在距離海岸1。2公裏的地方，旁邊可以看到被火箭彈摧毀的IV型裝甲機器人。用這些重型裝備擔任警衛，可見下麵藏著秘密了。另外，島嶼中央的雷達，是另一個重要目標，我們必須靠近進行戰損評估，有可能的話，將其徹底摧毀。行動紀律方麵，隻有一點，在沒有暴露蹤跡的情況下，禁止使用無線電通訊。”

  人群中有人舉手，是安德森的人。

  “那，什麽時候使用通訊？”

  “在被敵人發現，且陷入絕望的時候。”

  提問者默然點了點頭。趙青當然不是指，使用了通訊，就會有人來救你，他隻是說，最後關頭，務必將偵察到的情報傳輸回去，僅此而已。

  “還有一個問題。”這次是安德森提問，“施瓦茨將軍告訴我，目標是中央地帶的雷達，如果它還在，要設法摧毀它。但是你增加了額外的部分，我覺得你更關心沿岸的那些建築。”

  “剛才給你們的材料裏，有最新的複製人的情報，有理由相信，敵人在沿岸的建築裏，進行生化兵器的部署，我判斷有一個調試中心。”

  “我還沒來得及看那些，”安德森不屑道，“既然任務變得這麽支離破碎。我們為什麽不分頭執行不同的任務？”

  “分頭？”

  “我觀察了敵人的部署，一些通道被我們的火力摧毀，我猜測它們還來不在重要節點進行全麵防禦；應該采用集中部署，快速應變模式。分成兩隊行動，有利於分攤風險，也有利於我們執行各自的任務。我的人更熟練於深遠地帶潛入。”

  安德森扼要地闡述了他的想法，他不想和趙青一起行動，大概是怕被張尋寧的人拖累。本質上，這次任務就是一次臨時起意，所以他不在乎臨時修改一下內容。如他所言，敵人可能把機動兵力部署在重要地帶，等著隨時應變。也就是說，任何一隊提前被發現，對另外一隊的行動，實際上是有益的，因為燈塔的注意力，會被吸引過去。安德森也沒有太回避這方麵意圖，顯然他認為他的人肯定不會最先暴露。

  趙青喜歡這種不加掩飾的自私，而且安德森的方案顯然行得通，既然他對雷達以外的東西沒有興趣，那就按他的辦法來吧。

  “可以，上岸後，我們分頭行動。現在看一下登陸地點，已知這裏有一艘擱淺的船隻，可以掩護我們上岸。另外，海裏可能有一種仿生兵器遊弋，外形像鯊魚，靠主被動聲呐探測目標，大家要小心。”

  簡單的準備會結束，大家繼續準備各自裝備。

  除了大致約定了登陸地點和撤退時間，以及上岸後分頭行動，幾乎沒有涉及其餘任何行動細節，一切都要靠隨機應變和運氣。

  不過大家對粗糙的計劃沒太多怨言，倒是上士鄭舒顯然對美國人的傲慢很有意見。他是個有話憋不住的人，於是湊到張尋寧邊上。

  “這群喪家之犬，還挺他媽嘚瑟。話裏話外，挺瞧不上咱們，怕咱們拖累他們。”

  “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他們也挺可憐，”張尋寧苦笑搖了搖頭，“這些狗日的，不知道自己在北美的家人是死是活，或者隻是半死不活……而且，他們被魯比尼奧定義為叛國者。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鄭舒點了點頭，不說話了，他當然知道那意味著什麽。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今天又是一個雲層很厚，沒有星光的夜晚。後方雷達一直在探測敵人升空的無人機，計算其傳感器搜索範圍，以預測可以利用的空隙。

  9點時，趙青得到了上級發出的可以行動的指示，同時每個人的單兵終端上出現了一個290秒的倒計時時鍾，這是下水的行動窗口。也就是說，大約5分鍾後，敵人會重新監視碼頭地區。

  他們一起衝出掩體，跳上三輛卡車。卡車沿著棧橋式碼頭迅速向北行駛。海水退的很遠，可以下水的區域遠在1公裏外，得盡量靠近深水區，保證敵人無人機返回時，潛水員和推進器，已經躲進了水裏。

  他們攜帶了視頻偵察器材、武器和三天的口糧。如何在白天潛伏在島上是個問題，目前掌握的情報還不足以製定相應的方案，隻能見機行事了。這年頭，如果太過糾結於每一個細節可行性，那所有的行動都是不可行的。

  時鍾倒計時還剩下150的時候，卡車風馳電掣般到了深水區。戰士們跳下，開始飛速搬運潛水器。早在一百年前，意大利人第一次使用了微型潛水器實施了港口滲透後，這種特種裝備的體積和重量就一直在減小，不過兩個人搬運仍然很費力。

  特遣隊下水的時候，三輛卡車迅速掉頭返回。卡車司機的時間窗口比特遣隊員更小，他們得沿著一公裏常的棧橋碼頭，返回原來地點，並且還得按原樣停好，以防無人機看出端倪。

  用心細如發來形容人類目前的對手，顯然是不夠的，它的縝密程度，不是人可以企及的，對人有效的欺騙，對它往往是無效的。

  雙人推進器進入水中，緩緩啟動向前。他們得潛到足夠深，避免推進器發出我的細小水流痕跡以及潛水員呼出我的水泡，被高空中的眼線看到。

  同一時間，三輛卡車的司機在紅外夜視儀幫助下，以最高速度，駛過來時的路。然後迅速按照原來位置停好，由於使用了無線電測量係統來協助停車動作，可以使得每輛車與原來停放位置的誤差達到厘米級，這小於5000米高空無人機的分辨率能達到的精度。而停車完成的時間，正好趕在無人機返回前6秒。

  到目前位置，整個計劃看起來還算順利，人類的機智在於死板的機器的第一輪對抗中，微微占據上風，一切顯得驚險而又僥幸。

  燈塔控製的高空無人機返回時，注意到了地麵車輛後部的紅外特征與之前的記錄有微小的差別。這意味，車輛剛才有過一次啟動，並且剛剛熄火。

  趙青最初的方案中，最初階段，將使用導彈擊落附近無人機，用最簡單粗暴的辦法，打出一個敵方視野盲區。但是另一名參謀覺得，這樣太容易暴露意圖，燈塔勢必會引起警覺，不如更巧妙一些。

  但是正是這一巧妙安排，卻有些弄巧成拙，燈塔的計算能力幫助它在紛亂、巨量的信息下，分揀出那些可能存在關聯的可疑信息組合，並計算各種潛在風險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