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貴見他緊張，哈哈笑開了：

  “海總管，你說笑話了。我一個過境打工的人，有什麽東西好隱瞞大家的？我每天聽你們說話，心裏慢慢琢磨，一點一點記下，慢慢就學會了一點。”

  阿雄高興地說：

  “你何止會說一點，你已經說得很熟練了，嘴型口音跟我們本地人沒有什麽兩樣。不明底細的人還以為你就是YN人呢。以後你出去開展工作，就不用我幫你翻譯了。”

  吃完午飯，阿雄打著飽嗝對王福貴說：

  “呃——阿貴，我跟海總管還有事情商量，我們今天的任務也差不多完成了，隻剩下郊區的六號碼頭沒有檢查……呃——反正你會越南話，你直接找章魚總管，他會安排人手陪你查崗……我再打電話給他……呃——”

  阿海神色詭秘地望他，嘴角扯到一邊，王福貴看不出他是不是笑。

  王福貴痛快地說：“好，你跟海總管去吧。我一個人去六號碼頭，發現什麽問題我再報告你。”

  王福貴上洗手間出來，阿雄在服務台打電話，兩個打扮妖豔地女子簇擁著阿海和他的助手往樓上去。

  阿雄打完電話，皺著眉頭說：

  “六號碼頭偏僻，平時管理比較鬆散。你提醒總管章魚勤查崗，盯緊手下，不要出現安全隱患。”

  “你放心，保證完成任務。”王福貴答應道。

  六號碼頭總管章魚見來了一個新麵孔，不滿地說：

  “欽差大臣阿雄呢？他真的沒有來，隻給我們派一個無名小卒來查崗？”

  王福貴不卑不亢地說：

  “阿雄有重要事務脫不開身，讓我代表他來六號碼頭檢查工作。”

  “我們六號碼頭山高皇帝遠，公司平時就打電話問問情況，不派人來檢查。別看我們這裏偏遠，論庫房，我們這裏最多。你要查崗，打算全部走過一遍檢查嗎？”

  “倉儲管理事關重大，安全工作無小事。出發前，阿雄交待了，要認真檢查，貨倉全部看一遍。”

  “你不怕辛苦你就看吧，我叫阿丁陪你走。”

  進了貨倉，王福貴發現，這裏的貨物堆得慢慢的，貨箱上印著中國深圳的字樣，他看著很親切。

  他問阿丁：“這些是什麽貨品？從哪裏運來？”

  阿丁小聲回答說：

  “這個貨倉放的全是中國貨。中國出產的東西物美價廉，銷售得快。”他推了推貨箱，“這些全是電視機，最賺錢。”

  王福貴心裏想，國內電視機這麽緊俏，他們是怎麽搶到手的呢？外資企業的觸手伸得長，哪裏好賺錢，觸手就伸到哪裏。

  他們來到五號貨倉。工人正在抓緊出貨，七八個工人光著膀子，大汗淋漓，他們從貨堆上移下貨箱，再搬運到大門外的貨車上。

  兩個工人在貨堆上挪動行走，直接踩在貨箱上，向下搬動貨物。

  王福貴見了，大聲製止他們：

  “你們怎麽不用貨架？貨箱上不能踩人。你們不看包裝的圖標嗎？這個圖標就是不能踩踏的意思。”

  一個在旁邊指揮的頭目猛吸一口煙，不滿地說：

  “我們就是這麽裝卸貨物的。你是從哪裏來的毛頭小子，敢來指揮我們？”

  阿丁連忙介紹說：

  “藍頭，這位是公司派來檢查倉儲工作的技術員，叫王福貴。你聽他的要求，做到規範安全。”

  藍頭把煙伸嘴裏猛吸，吐出一圈圈煙霧，生氣地說：“老子在這裏進貨出貨十多年了，還沒有人敢來教我。你算老幾，我幹嘛聽你的？”說完，把手上的煙頭往一個角落丟去。

  王福貴看他亂丟煙頭，指著牆上的禁火標誌，對他說：

  “你這個人安全意識淡薄。倉庫嚴禁煙火，你不知道嗎？”

  藍頭一臉不快地說：

  “我就是看你這個毛頭不順眼，來這裏胡亂指揮，就故意丟給你看，看你能把我怎麽樣？”

  王福貴一聽，氣憤了：

  “公司有規定，貨倉是物資重地，安全生產排在第一位。你明知故犯，就不怕總管處罰你？”

  六號貨倉位置偏遠，業務量比不上別的碼頭，工人工資收入低，沒有獎金。藍頭早就積下一肚子氣，今天被一個新人教訓，更來氣了，大聲罵道：

  “你一個小毛頭，竟然管到我頭上來了。我管理倉庫十多年，難道不知道公司規定，要你來教我？六號碼頭是後娘養的，工資比人家少，公司不把我們當自家人。現在什麽人都敢來欺負我們。你們大家說，還幹得下去嗎？”

  那幫工人都是他多年的手下，見他氣憤，紛紛撂下手上的活，跳下地麵，說：

  “不幹了，公司不公平，欺負人。也一個剛來的新人也不把我們當自家人看，還幹什麽？”

  “章魚呢？叫章魚來，他從哪裏叫來這麽一個新人？專門來六號碼頭挑剔，讓人幹不了活。”

  阿丁見事情鬧大，怕總部責怪，連忙打圓場說：

  “各位弟兄，阿貴新來，不了解貨倉情況，不懂規矩，得罪大夥了。聽我的，出貨時間不等人，不要耽誤了工作，快點搬運貨物。”

  “新來的人這麽囂張，敢對我們藍頭指手畫腳說不是？都是公司小看我們六號碼頭，不尊重我們大家的勞動。”

  “誰知道章魚在哪裏？讓他來跟我們大家解釋，我們的工資為什麽比別人低？”

  一夥人在貨堆前吵吵嚷嚷，誰都沒有留意，藍頭丟進角落的煙頭冒起煙氣，那裏不知時候遺落一團包裝用的廢紙，被煙頭引燃。煙越來越濃，很快燃起明火。屋裏氣溫高，貨物幹燥，火勢驟然變大。

  “什麽味道？好像有什麽東西燒著了。”有人吸著鼻子，叫起來。

  “是煙火。哪裏著火了？快找找。”

  “快拿滅火器，救火！”

  大家慌忙四下尋找著火點。濃煙從一排貨堆後麵冒出來。幾個動作的工人奔跑過去看，大聲叫：

  “起火了，火點在這裏！”

  “快拿滅火器過來，快救火。”

  工人七嘴八舌的喊叫。

  大家循聲跑過去。火苗舔著旁邊的貨箱，劈裏啪啦燃起來。

  王福貴大聲叫道：“快打電話報火警。”

  阿丁反應過來，撲到門邊值班崗，撈起電話報警。

  其他人忙亂起來，驚慌失措地喊叫：

  “快，快，滅火器，沙子，水……”

  大家亂成有一團，有人取來滅火器，有人提來沙子，有人端來水。

  拿滅火器的人手忙腳亂，手在機關那裏胡亂扭，不知道怎麽使用。

  藍頭大聲喊道：

  “笨豬，這個都不會用。”他劈手奪過滅火器，拉出栓子，手持噴管，朝火苗底部就噴。可是，滅火器不聽話，什麽東西都沒有噴出來。

  他急忙把滅火器倒過來，用力搖動，再指向火苗噴灑。

  滅火器像一頭倔牛，一動也不動，就是沒有噴出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