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似乎注意到我手上的動作，他眨眨眼睛，略微思索過後，提出了建議：“如果你感到好奇，我可以幫你研究一下它的成分以及作用。”

  “真的嗎？！”

  我下意識興奮地想要應下，但隨即又想起什麽，看了看藥劑，又看看自己的手掌，有些猶豫起來。

  許墨柔聲道：“怎麽了？”

  “其實我……我懷疑這個藥劑和我的Evol有關係。”

  終於說出了這句話，霎時間，我感覺如釋重負。

  我看向他，遲疑道：“你有辦法能驗證一下嗎？”

  許墨安靜地看著我，沉默了良久，才微微合上眼，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他頓了一下，又道：“不過，可能要委屈你一下。我需要抽取你的血液樣本做對比。”

  我一時愣住，同時又有些疑惑：“可是我的Evol已經……消失了，這樣也可以進行對比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許墨的眼底閃過一絲寒意，一眨眼，那點寒意又消失了。

  他柔聲解釋道：“最高生命科學研究所一直以來，都有在進行Evol相關的實驗與研究，雖然不能保證百分百成功，但我認為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那就好！”

  一想到我離事情的真相終於隻剩下一步，我連忙挽起袖口，把手臂伸了過去：“為了真相！來吧！”

  許墨被我浮誇的動作和語氣逗笑了，他帶我走進辦公室裏間，示意我坐在一把椅子上。

  他放低了座椅，轉頭開始準備別的東西。

  我靠在椅背上，望著天花板上散發著冷光的圓形頂燈，眼皮漸漸變得沉重。

  說起來……昨天晚上也幾乎沒怎麽睡……

  我迷迷糊糊地想著，視線像隔了一層霧，將我與世界分離。

  恍惚間，有腳步聲向我靠近，在那之中，還夾雜著一聲歎息。

  ……

  許墨看著試管裏鮮紅的血液，表情凝重。

  他在那支試管上貼好標簽，簡單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東西，便拿起手機發了一條短信。

  [東西拿到了，別忘了你的承諾。]

  許墨拉開百葉窗，憐愛地看著窗台上的植物，它們被透進來的陽光分割成兩半，一半在光亮下，一半在影子裏。

  他起身去沙發上拿了一條毯子，輕輕地蓋在女孩身上，眼裏閃過一絲柔軟和迷茫。

  夜色一點點沉了下來，月光傾瀉之時，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許墨推門走了出去，辦公室裏，隻剩下冰涼的月色和尚在沉睡中的女孩。

  梁季中從走廊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向許墨伸出手：“我們終於見麵了，許墨教授。”

  許墨隻掃了一眼他的手，沒有回應。

  梁季中微微一笑，他把手收了回來，表情自如，絲毫不覺得尷尬：“我相信，你應該很清楚我此行的目的。”

  “加速進化艙的事，特遣署需要你的支持。”

  許墨的臉上掛著一絲很淺的禮貌性的微笑，語氣卻是冷冰冰的：“我記得我已經很明確，代表最高生命科學研究所拒絕過你們的請求。”

  “我並不是在尋求最高生命科學研究所的支持，而是你的。”梁季中繼續道：“十七年前，進化艙就已經存在了，但並沒有投入使用，反而終止了實驗。”

  “或許……許教授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與其說是直白的試探，倒不如說是提醒更加合適，許墨瞬間就明白了，梁季中手上的信息比他想象中的要多的多。

  “指揮官的消息確實很靈通，不過有一點，我需要提醒你。”許墨淡淡道：“這個機器是失敗品，從頭到尾都是。”

  “雖然人們總說，失敗是成功的必經之路，但這個道理在一條死路上，並不可能得到應證。”

  “我相信你也意識到了，加速進化艙的效果和預期並不相同吧。”

  大約是想起了什麽，梁季中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許墨的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失敗品，終究隻能是失敗品。有且隻有唯一的處理方式，是摧毀。”

  “我認為，指揮官不必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梁季中卻猶不死心，繼續道：“但如果許教授願意加入我們……”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很抱歉。”

  許墨禮貌地打斷了梁季中，溫和的口吻中帶著不容反駁的強硬態度。

  梁季中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卻又好像並不意外聽到這個回答。

  兩人之間像是形成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片刻後，一聲譏笑打破了沉默：“許大教授大可不必這麽快回絕，相信我們很快會再見麵的。”

  “今天就先不打擾了。”

  直到梁季中的身影徹底消失，許墨才重新推開門，回到了辦公室。

  門合上的一瞬間，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著他，許墨皺起眉頭，伸手扶住了辦公桌。

  又來了嗎……他強忍著鑽心的疼痛，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呼吸。

  終於，那股侵蝕著每一寸神經的強烈痛感消失了。

  恢複意識的第一瞬間，許墨抬手看向了自己的掌心。

  “……還好。”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轉而走入裏間，躺椅上的女孩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夢中。

  許墨薄唇微啟，輕聲道：“你失去的Evol，我會幫你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