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叮鈴鈴……”

  被手機鈴聲吵醒，我迷迷糊糊地按下接聽鍵。

  “老板，公司你還管不管了？！這已經是你從上個月回來後的第三次無故曠工了！”

  電話另一邊，悅悅中氣十足的聲音一下子將我拉回了現實。

  “……管！怎麽不管！！”我回過神來，忙問道：“公司出什麽事了嗎？”

  悅悅氣道：“老板消失近半年才出現，一周前又無故失聯，這些算不算大事？”

  我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了悅悅的怒氣來自哪裏，忙賠著笑臉，打了個哈哈：“我已經一周沒跟你們聯係了嗎？哈哈哈……”

  悅悅似是感到無語：“不管了，等會兒公司有個聚餐，你沒忘吧？可記得一定要來！”

  我忙保證道：“好，我一定來！”

  掛掉悅悅的電話，我捶了捶酸痛的脖子，這才注意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而墊在我胳膊底下的，是睡著之前在看的新聞報紙，報紙的頭條刊登著加速進化艙實驗成功的消息。

  我想起自己在監管所地下基地看到的設計草稿，那個和黑匣子近乎一樣的進化核。

  我消失的Evol，到底和它有沒有關係呢？

  手機“嗡嗡”震動了兩下，跳出一條短信。

  [白起：一切平安。]

  我不自覺地彎起嘴角，心頭的鬱結似乎因為這短短的四個字消散了不少。

  這一個多月的大多數時間，白起都會用這個我們約定的方式，告訴我他的近況。

  而他，似乎仍在尋找那個叫做“進化核”的東西。

  說起來，特遣署雖然正麵回應了BLACK SAN的宣戰，但似乎沒有再進行新的動作。

  就連曾公開發布的“Evolver號召令”，也在幾天之內悄無聲息地石沉大海。

  但這件事卻讓我隱隱覺得，他們應該在暗中部署著其他事情。

  我揉了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從混亂的思緒中清醒過來。

  一陣清風橫穿而過，掀起窗簾一角。

  我看著窗外明媚的天空，匆匆收拾好出門赴約。

  天氣轉暖，風中四處飛揚著雪花般的柳絮。

  出門前，還霧蒙蒙的天氣轉眼間已經轉晴，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好像都蘇醒了過來。

  生活在繼續，驚心動魄的瞬間在日複一日的繁瑣中，被稀釋得很淡。

  路過綠盈廣場時，我被聚集的人群吸引了目光。

  看熱鬧的人群中央站著一個格格不入的身影，看上去莫名眼熟，我不由靠近，想要看清那個人。

  那是……卓以？！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努力控製住內心翻湧的驚訝和憤怒，腳步卻不受控製地加快速度朝前走去。

  倒在地上的老人絲毫不畏懼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喋喋不休地大聲控訴著：“就是這個走路不長眼的年輕人剛才撞倒了我，現在還裝模作樣地要挾人——哎呦，我的腿！”

  他似乎有些困擾，微微皺起了眉：“你誤會了，我沒有打算扶你。”

  一旁圍觀的路人已經竊竊私語起來。

  “這個老頭已經不是第一次碰瓷了，上回也說別人的車蹭到了他，難纏的很！”

  “這年輕人看著挺眼熟的，是不是那個很出名的鋼琴家？”

  “……”

  倒在路上的老人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嚷嚷的更厲害了。

  他嚷得起勁，卻讓我不禁有些憂慮。

  卓以這麽危險的人，如果和普通人起了衝突……後果不敢想象。

  思及此處，我忙上前一步：“麻煩讓一讓。”

  “這位老爺爺，您說他撞倒了您，您有什麽證據？”

  老人臉上微微變色，氣衝衝道：“你什麽意思？難道還是我這個老頭子自己碰上去的？他就是故意的！”

  我笑著擺擺手，裝模作樣地從包裏掏出工作證：“您誤會了。其實我是電視台的記者，最看不慣這種不尊老愛幼的行為了。”

  “您跟我去電視台，我們以這個主題做一期節目怎麽樣？”

  聽我這麽一說，老人明顯慌了神：“咳……算了算了，我今天還有事，就不跟這個年輕人計較了。”

  我忙道：“您等等，我是幫您伸張正義呀，您為什麽要走？”

  老人連連擺手，站起來健步如飛地逃走了。

  看熱鬧的人一哄而散，很快，隻剩下我和卓以兩個人還留在原地。

  卓以若有所思地轉頭看向我，臉上仍是那副淡淡的柔和表情：“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我淡淡道：“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他仍然很有修養地微笑著，縱使臉上帶著溫和笑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距離感。

  “謝謝你幫我解圍。”

  我別過頭去，不再看他：“不用謝，某種程度上，我也是為對方的安全著想。”

  卓以輕歎：“看來，你已經在內心認定了我是個危險人物。”

  我不由冷笑：“難道不是嗎？”

  那雙澄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隨即揚起了唇角：“確實，平靜不代表沒有危險。”

  “你果然是最合適的選擇。”

  我不想聽他念叨這些，直截了當地質問他：“我的Evol消失，到底是不是和你有關？”

  日光均勻地灑落在卓以的眉眼間，讓他的笑容更顯溫和：“你好像，問過我這個問題。”

  “我送你一樣禮物吧，作為你幫助我的回報。”

  他自說自話地無視了我的問題，轉而另起了一個話題。

  我冷聲道：“我不需要……上次你給我的‘謝禮’，我還牢牢記著。”

  卓以輕輕笑了一下，不知從哪兒拿出一隻小小的玻璃瓶，遞給了我。

  那隻玻璃瓶的底部，鋪著一層淺淺的，碎屑般的雪。

  純白的顏色勾起了我不好的回憶，我警惕地看著卓以，遲遲沒有動作。

  “收下吧，你會用得上它的。”他的口吻溫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堅持：“別讓你的朋友等急了。”

  我聽見他被風吹得有些遙遠的聲音，不自覺地皺起眉頭，心裏一陣迷茫。

  這時，我聽見了馬路對麵傳來的呼喚，悅悅正踮起腳，用力朝我揮了揮手。

  我喃喃道：“你……”

  卓以還是在笑，仿佛料到我不會再拒絕，他把那個玻璃瓶放在了我的手中。

  小小的玻璃瓶裏，潔白的雪花不足以填滿空隙，顯出幾分孤獨。

  我看著卓以轉身離開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那隻玻璃瓶塞進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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