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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分鍾前，BLACK SAN總部。

  頭頂圓形穹頂如一隻陰沉的眼，冷冷看著一切，高大的落地窗幾乎將整座城市的風景盡收眼底。

  立在窗邊的男人身形挺拔修長，似乎無論在哪裏，他身上都有一股從容不迫的氣度。

  過了半晌，男人開口：“為什麽選擇這裏？”

  Hades道：“高處才能看到更好的風景。”

  李澤言的視線從窗邊挪開，淡淡看了麵前的Hades一眼：“我的時間不多，談談你的計劃。”

  Hades笑道：“你會感興趣的。”

  懸著的全息影像上並沒有透露太多信息，隻有一張圖，幾句簡短的文字描述。

  “病毒擴散”“無法治愈”“清掃”“統治”……

  李澤言的眉頭皺了皺，抬起頭看向眼前的男人：“給我一個更明確的理由。”

  昏沉的陰影中，Hades攥緊雙拳，抵住桌沿，身體不自覺前傾，聲音愈發興奮高亢起來：“老朽又守舊的人在組織裏占據了太多話語權，他們害怕失敗，更害怕嚐試。”

  “他們隻會選擇最中庸穩妥的道路前行，但隻有殘酷的考驗，才是驅使人類快速進化、征服新事物的動力。”

  “歸零計劃一旦實施，那些無用的普通人就會被抹殺。”

  “人類的文明已經故步自封太久了，需要一場變革來顛覆現行的平庸世界。”

  “在這個新世界裏，力量是絕對的話語權，新的秩序和階級製度會建立……”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忽然停下，染著熾熱野心的目光投向李澤言：“你會是個很好的合作者，有野心，也有足夠的實力。”

  李澤言始終靜靜地聽著，那張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他隻是低頭看了一眼手表，隨即，抬頭迎上Hades熱切的目光，麵容淡然：“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些？”

  “你的計劃沒什麽新意，是我高估你了。”

  聞言，Hades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那道猙獰的傷疤讓他的臉顯得更加陰沉起來：“李澤言，你也是上位者，別告訴我，你也相信平等、博愛這些虛偽廉價的字眼。”

  “力量的差別永遠存在，不能適應變化的人注定將被淘汰！”

  李澤言淡淡解釋道：“‘進化’不過是你粉飾野心的說辭，況且，你的觀點太狹隘，不具備說服我的能力。”

  “理性的人，不會輕易萌生吃掉對方的貪念，他們既不會犧牲自己，也不會犧牲他人。”

  “世界上就是有太多像你這種蠢不自知，自以為可以控製世界的人，還覺得是在拯救全人類。”

  “如果這就是你談判的籌碼，那麽很遺憾，合作取消。”

  Hades的神色一點點變得難看起來，那張陰晴不定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奇異的微笑：“很可惜，看來我們之間的合作要終止了。”

  “不能去適應秩序和規則的人，注定隻有死路一條。”

  “如果不相信的話，就讓我來給你上一課吧。”

  他的話音剛落，整個大樓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警報聲，Hades鐵青著臉盯著李澤言，忽然笑了起來：“你對BLACK SAN的了解比我想象中要多，這裏的確到處是監測Evol波動的裝置。”

  “不過，就算你用Evol發動警報又怎麽樣？拖延時間？向他們證明我是個叛徒？還是覺得，那群廢物能阻止得了我？”

  “時間不多，讓我們換種更簡單的方式解決好了。”

  說著，他抬起手臂，將槍口對準李澤言，唇邊浮起一抹欣慰的笑意：“能讓華銳總裁做我計劃裏第一個犧牲的羔羊，真是無比榮幸。”

  “砰——”

  Hades毫不猶豫地開了槍，呼嘯的子彈破空而去——

  時間似乎短暫地凝固了幾秒，等他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癱倒在地，胸膛痛得喘不過氣。

  他的瞳孔在刺眼的燈光下微微縮聚，最終聚焦在對著自己的冰冷槍口上。

  那個男人不知何時已經奪過了他手中的槍，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Hades似乎這時才感受到他身上深藏的鋒芒。

  李澤言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扣著扳機的拇指並沒有立即按下去，隻沉聲道：“你還有一次機會。”

  Hades卻冷笑起來：“就算你不殺我，你以為自己能跑的掉嗎？”

  李澤言道：“看來你不打算改變主意。”

  “無論你我做出什麽選擇，世界的命運早就注定了，無非速度快慢而已。”

  聞言，Hades輕蔑又不甘地笑出兩聲，隻是那笑聲很快在“砰”地短促槍響中戛然而止。

  李澤言對上Hades逐漸渙散的瞳孔，臉上一閃而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又很快消失不見。

  槍口硝煙散去，他握著那柄餘溫尚在的槍，不疾不徐地收進大衣中。

  嘈雜的腳步聲似乎已在門外響起，他沒有再多停留，疾步往外走去。

  ……

  急促的警報聲很快打斷了討論，其他人凜然起身，快步離開了會議室。

  迫切想要調查一切消息的我，趁亂溜到走廊上，可卻在黑衣人中看見了格外顯眼的、手中還拿著槍的——

  李澤言？！

  入侵者居然是李澤言？！他怎麽會在這裏？還有那個倒在血泊中的男人，他……

  即便難以置信，但地上那灘黑紅的血跡和不省人事的男人，無聲地昭示著一切。

  李澤言看到我時，那張沉靜的臉上也閃過一絲詫異：“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

  還沒等我開口，他忽然飛快地一把抄握住我的手腕，我的身體一轉，重重摔進他的懷裏。

  下一秒，冰涼的槍口就已經貼在了我的太陽穴上。

  “你們的人在我手裏。”

  頭頂傳來李澤言冷冷的聲音。

  變故突生，就連BLACK SAN的人也愣了一下。

  我的大腦亂成一團麻，怎麽也想不通，李澤言為什麽會特地推開人群，來劫持我這個小角色。

  “李澤言，我不是……”

  我正想辯解，隻見他無聲地動了動唇，示意我不要說話。

  無奈之下，我隻好也努力裝出一副驚恐萬分、泫然欲泣的模樣來配合他。

  “你運氣一般，劫持了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

  男人眼中浮起一抹諷刺的笑，毫不猶豫地舉起槍對準李澤言。

  有人猶豫著開口：“可她是Ares的人……”

  李澤言皺了皺眉，聲音比剛才更冷了：“既然知道她的重要性，就放我們走。”

  將我們團團包圍的人雖然仍未放下槍，但臉上明顯多了幾分遲疑。

  氣氛始終僵持，像一場無聲的角鬥，直到Ares走了出來，其他人下意識讓開一步。

  他抬了抬手，示意那些人退開：“放他們走。”

  旁邊有人立刻質問：“可是他殺了Hades，怎麽能這麽輕易放過他？”

  Ares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聲音冷淡：“一個組織的叛徒而已。”

  “在他擅自啟動歸零計劃的時候，就已經該被處決了。”

  “Ares，你沒有資格……”

  男人正想反駁，卻被許墨沉聲打斷：“還要我說第二遍嗎？”

  男人麵色陰晴不定，猶豫了一下，收起武器，不甘地朝後讓開一條出路。

  許墨站在人群之中，平靜地目送著我們離去。

  他似乎在看著我，也像是在看著我身後的李澤言。

  許墨薄唇輕啟：“不用著急，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李澤言腳步微頓：“不會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