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和陳爺爺走出異空間，剛踏出去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我看到了什麽？

  木屋的門大開著，門外已是黃昏時分，臉色鐵青的李澤言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

  他一臉怒容，暮色在他的短發上，落下靜謐的光暈。

  看到我的那一瞬間，他的臉上劃過欣慰和驚喜的神色，然後被重重的生氣所取代。

  比上次辦公室見他還要生氣得多，氣的，好像一張口就要把我給吃了的獵豹。

  “你怎麽……”

  我的話還沒說完，他那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就從耳畔傳來：“你這個笨蛋！”

  李澤言咬緊了後槽牙，呲牙的樣子比杯子上的大貓還誇張。

  我心虛地縮起腦袋，雖然也不知道他在生氣什麽，我在害怕什麽。

  下一秒，我就結結實實地撞進了一個懷抱。

  是李澤言傻了，還是我傻了？

  奇怪，為什麽覺得鼻子酸酸的？

  我感受到貼近胸膛的地方，有一顆心正跳得飛快。

  “你怎麽了？我這次沒有關靜音，不會不接你電話的……”

  聽到我的話後，李澤言的手有一瞬間的鬆開，然後收得更緊。

  我小聲道：“你還在生氣嗎？”

  過了很久，我才聽到他悶悶的聲音：“……不生氣了。”

  我遲疑道：“我還以為，你會從上次氣到現在……”

  李澤言輕歎：“我有那麽記仇嗎？”

  我小聲道：“不是，因為你那次氣得連笨蛋都不罵我了。”

  李澤言歎了口氣：“……笨蛋。”

  又說我笨蛋……不過這次，我居然不怎麽生氣。

  我似乎聽到李澤言輕笑了一聲，然後他鬆開了我。

  我這才注意到，他的額頭上掛著細密的汗珠，臉色焦急難耐又如釋重負，像是一隻沒有脾氣的獅子。

  微風吹動著屋外溫柔的夕陽，在李澤言的臉上落下一層薄薄的暖光。

  看著他的臉，我不禁脫口而出——

  “……對不起。”

  他垂眸看我：“嗯？”

  我低聲道：“我之前話說的太過了，當時太衝動了……”

  “對不起。”

  簡短的三個字，從李澤言的嘴裏蹦了出來。

  我一時愣住：“……你說什麽？”

  “我不該用保護來束縛你。”李澤言輕聲道：“現在，我把以前的那個李澤言，還回來。”

  我的心砰砰跳得厲害，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怔怔地看著他。

  李澤言也在看著我，他的目光堂堂正正，沒有絲毫躲閃，眼裏含著熟悉的笑意。

  ……

  離開小木屋前，陳爺爺遞給了我們一個盒子，說是送給我們的禮物。

  我接過，和陳爺爺表示感謝。

  陳爺爺走到李澤言麵前，神色鄭重：“年輕人，隻要還有時間，一切就都能改變。”

  聽到陳爺爺的話，李澤言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陳爺爺又道：“因為時間就是未來。”

  李澤言深深地看了一眼陳爺爺，點了點頭，拉著我走出了小木屋。

  ……

  上車前，他回頭看了一眼陳爺爺的小木屋，四周的樹木似乎比剛才來的時候更高了。

  李澤言沒有看到，小木屋上方的天空，裂開了一條狹長的縫隙，一瞬間，閃過黑色的漩渦，然後又嚴絲密縫地合上了。

  ……

  我看向他，遲疑道：“你在看什麽？”

  李澤言搖了搖頭，他收回了目光，跨進車裏。

  我疑惑道：“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啊？”

  李澤言不答反問：“你先告訴我，為什麽來這裏？”

  我解釋道：“我們要做一個發現奇跡的回訪單元，陳爺爺是第一期節目的嘉賓。”

  李澤言道：“你覺得你在裏麵待了多久？”

  我思索道：“唔……大概兩三個小時吧？”

  他搖搖頭，輕聲道：“實際上，是六個小時。”

  我一時愣住：“什麽？這不可能……”

  我忽然想起剛才的異空間，難道是這個原因？

  我恍然道：“我……我剛才進去了陳爺爺的異空間！”

  李澤言解釋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像這樣的異空間，除了時間流逝速度的不同外，更多的是維度的不同。”

  我遲疑道：“那……是另一個世界嗎？”

  李澤言沒有回答，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在那裏，時間是實體，可以觸碰，也可以改變。”

  我忙道：“所以說……我可以回到從前嗎？”

  李澤言扭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抿緊了唇角：“不行。”

  我奇怪道：“為什麽？”

  李澤言低聲道：“因為，那裏已經不是剛才的時空了。”

  這是什麽意思？我完全懵了。

  他輕聲道：“你很想回到過去嗎？”

  我點了點頭，輕聲道：“嗯……我想找到真相。所有的真相。”

  李澤言看了我一眼，然後踩下刹車，停在路邊，濃鬱的樹蔭將前窗遮蓋的有些嚴實。

  我看向他，認真道：“我知道，你有一些事情沒有告訴我，但是我很想知道。”

  “我雖然沒什麽力量，但我會勇敢地麵對，也會去承擔自己的責任。”

  “我以前總會逃避一些事情，想著暫時安全就好了。”

  “可是我現在明白，這不好。逃避永遠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所以，我會勇敢的。”

  聞言，李澤言微微側過頭，他思考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好。”

  ……

  傍晚的城市，吹來了一陣涼風。

  車頂上飛來了一隻烏鴉，它立了一會兒，然後撲棱著翅膀又飛走了。

  高架上堵滿了車，警車開過的聲音不絕於耳。

  我看著身旁開過的一輛輛警車。

  好像有什麽大事，已經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