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創世紀項目結束的第四年，也就是那件事情過後不久，他就被查出來了癌症，也許是因為平時作惡太多吧...沒有幾個月就撒手了...”

  他的話沒有讓林風眠得到解脫，反倒心中更添上了一塊巨石。

  “我為了逃避那件事，帶著同樣在那輛車上的阿敏來到了這個城市...”

  “後麵所有的事情，蔣老大應該都已經交到了黃葉華的手中。”

  麵色慘白，雙眼無神，四肢麻痹...

  林風眠在拍了拍阿凱的肩膀之後就弓著背從房子走了出去。

  麵對那個背影，阿凱很想伸手過去，卻最終沒有伸出去。

  “林總...還有一件事。”

  他快速的跑進房間中，翻箱倒櫃的從某處找到了一遝文件。

  “這是那幾年，我跟在蔣老大身邊的時候，收集到他的那些罪行，我想你應該能用的上。”

  “當年的阿K，在善與惡之間選擇了利益，但是現在，我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林總，我想您調查當年的事情，我應該能幫上不少的忙...等這件事情結束了，我就會去自首。”

  “那些終究是要我承受的代價，我會踐行的。”

  泣不成聲也不能換來一個擁抱，是因為無法原諒的，永遠隻有自己。

  返回房間的時候，看到一片漆黑中似乎有個身影。

  “別開燈...”

  柳淺收回了已經放在電源開關上的手，慢慢的走進床邊，看著一地的啤酒瓶，借著對麵酒店的微弱光亮，能夠看到那人正靠在床邊，臉上反著晶瑩...

  “淺淺...”

  “當年，所有的真相我現在已經全部知道了。”

  “但是那個罪魁禍首，讓我失去一切的人，反倒沒有受任何懲罰的死了...”

  拿過他手上的啤酒瓶，伸手去觸碰他臉上的晶瑩淚珠。

  可是即使已經沉醉，林風眠第一個注意到的還是自己白天不小心燙出的傷痕...

  白皙的手背上泛紅一片，很容易就落進視線裏。突然被握住白天燙到的手，灼燒的疼痛感讓人不自覺的往後縮了一下，然後手腕被攥進指間，不許人抽走的力道。

  ＂怎麽弄得？＂

  ＂……燙了一下。＂

  毛巾從頭頂滑到肩膀，柳淺望著他的頭頂和垂著眼皺起的眉頭，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藥箱呢？＂

  ＂在櫃子裏…等下我……＂

  ＂坐著。＂

  柳淺坐到沙發上，林風眠的語氣不是命令，自己卻無法拒絕。

  帶些醉意的身形有些晃悠，拿著藥膏回來的時候直接盤腿坐在了地毯上，柳淺的視線從上往下落在他臉上，垂著眼眸的人捏住自己的指間，把手拉到他的麵前。

  微涼的藥膏隨著她的的指間輕柔的在手背化開，敷過泛紅的皮膚，一下一下，有些癢又有些疼。

  都不是過於重的感覺，卻讓人鼻頭一酸，剛才還被克製回去的眼淚直接就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看到落在他褲子上的水珠，林風眠停住動作抬起頭，對上泛紅流淚的雙眼，胃裏一陣絞痛，好像身體本能的在分散心髒的痛楚。

  ＂…弄疼你了？＂

  ＂嗯。＂

  哽咽著發出的音節，很輕很輕，輕得會讓人誤以為自己聽錯了。

  “淺淺...”

  ＂我醉了。＂

  喃喃自語般的聲音在安靜的空氣裏也能聽的真切。手掌被翻過，掌心朝上，握著手腕的手指鬆開後又捏住指間，林風眠的吻就這樣落到手腕上，脈搏跳動的地方。

  他的溫柔就是這樣，像是灑在皮膚上的鼻息，和柔軟觸感的吻，讓人深陷到想停住時間，貪婪的不忍心打斷。

  ＂別哭了好麽？＂柳淺抱著他的脖子，緊緊的抱著...

  因為你哭了，心就更疼了。

  額頭抵進柳淺的掌心，鼻梁落在指間，放任腦袋的重量壓在她的手掌上。

  眼淚是會傳染的，從眼角溢出來的濕潤從指縫間滑落，發頂被輕輕撫摸著，林風眠不敢抬頭，她怕一抬頭就又變成會醒來的夢境。

  “淺淺...等我處理好黃葉華...這一切就都結束了...”

  “你說的對，不應該有更多無辜的人被牽扯進來了...”

  第二天一早，本想著會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蘇醒，但是身邊卻依舊是一片冰涼。

  隻是那人破天荒的沒有出門，而是坐在客廳的餐桌邊，盯著電腦手中卻沒有動作，多半是在發呆。

  “你又一夜沒有休息嗎？”

  “嗯。”

  ＂要不要去屋裏躺一會兒？＂

  盡量放輕的語氣緩解了些林風眠的情緒。

  昨晚的宣泄變得很難收場，林風眠抹幹眼淚以後就以困了為由，讓柳淺回屋裏睡覺，實際上借著酒意也是一夜無眠。

  吃藥能緩解胃痛，疲憊感逐漸占據全身，柳淺的提議自己本該拒絕，隻是沾染著她味道的被窩好像更具吸引力。

  手臂被攙扶上的時候，林風眠下意識的想抽出手，卻被人攥著袖口。他在想為什麽過了一夜，自己再一次開始害怕她的全身心投入。

  ＂你休息吧，午飯好了我來叫你。＂

  ＂好。＂

  被子蓋在身上，被印在上麵淡淡的氣味環繞，柳淺拉上窗簾，幫他掖了掖被角。

  電話鈴聲帶著震動在茶幾上嗡嗡作響，李靜篤三個大字閃爍在屏幕上，這個電話多是公事聯係，基本上一直保通。

  單手從被子裏伸出來，劃開接通時一不小心打開了免提，也就懶得按回去，索性就這樣開著握在手裏，反正都是公事，被柳淺聽見了也沒什麽。

  ＂喂。＂

  ＂喂，林風眠，我帶著文件回來了...但是你猜猜我在公司見到誰了？顏婉清！她又來了...＂

  ！！！

  心裏一怔連忙想去關上免提，一個沒拿穩，慌亂間手機掉到被子上，滑著就要掉下床，被柳淺接了個正著。

  此刻李靜篤真的欠揍的聲音從手機擴音中傳出，清晰的落進兩個人的耳朵。

  ＂不是，你真的要瞞著柳淺，她還對你窮追不舍的事嗎？＂

  ……

  總助級別的人事變動按流程要股東會開會決定，但林風眠是有權直接決定人選，但是把他開除有蘇瑾養著也餓不死，此時的林風眠腦子裏隻有這一個想法。

  李靜篤舉著手機在辦公室轉著椅子，林風眠不肯回來，隻打了一通電話就把自己送回了江城，自己該上班還是要上班，手機那頭遲遲沒人說話，讓他又緊接著喂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