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看我的異樣眼神讓我知道事情沒有了任何的轉機，但是在看到鏡子裏麵自己的臉時，我徹底失去了生活的希望...”

  這是一場籌碼沉重的交易，所有人都失去了生活中那唯一的光亮。

  該怎樣去麵對阿敏的眼睛，還有她不堪回首的過往，柳淺不知道。

  她怯懦的自顧自的顫抖著，甚至來不及對她說上一句安慰的話。

  “阿敏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不知道當年我爸他會那麽做...”

  “我真的不知道...阿敏姐...”

  反倒是被抱在懷中，反倒成了被安慰的那一個人。想到曾經對於柳正南的尊重，讓柳淺覺得自己認賊作父的情緒全部湧在了當下。

  “淺淺...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你的錯。”

  “你看我現在不是過的很好嗎？”

  “雖然我失去了很多，但是遇到阿凱，也是一件值得幸福的事，淺淺，你應該為我感到開心不是嗎？”

  她眼睛中的淚水沒有馬上落下來，抱著柳淺顫抖的身體，也抱著自己最不願意麵對的那一段過往。

  可是最令柳淺絕望的就是她扯出來的笑容，烙印在心上的痛處順著記憶的長河延伸到了全身的每一處。

  “阿敏姐...真的對不起...對不起...”

  “可你是無辜的...你又為什麽會承受這一切呢？”

  自己一直是那個異類，那個隱藏欲望，逃避感情的異類。關於愛情，心裏的一道道壁壘防線在聽到真相之後土崩瓦解。

  “淺淺，我不是那個唯一無辜的人...當年，他們派去開那輛載著林家夫婦和我車的人，就是阿凱。”

  呼吸被情緒抑製，感受不到絕望，希望所有人釋懷，更希望和真相和解。

  “媽媽...你們為什麽要哭？”

  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孩子什麽時候跑到了身邊，在聽到稚嫩的聲音之後才慌忙擦掉淚水。

  “我們沒有哭...望舒，我們是...我們是在想一些已經離開的人了...”阿敏把她抱在腿上，聲音中的哽咽依舊明顯。

  “那柳淺姐姐呢？柳淺姐姐為什麽要哭？”

  柳淺擦了一把眼淚，看著小朋友笑了出來，

  “柳淺姐姐，是在想為什麽望舒這幾天都沒有想我...柳淺姐姐生氣了...”

  掀開被子，小望舒很自覺的滾了進去，隻露出小腦袋，眼睛瞪得圓圓的好像再期待著她說什麽話。

  ＂睡吧，媽媽關燈了。＂

  小嘴一癟，連貫性的吸了吸鼻子，不是想哭，隻是來表達對這個大人逃避態度的抗議，阿敏當然不能用嫌棄的眼神看她。

  ＂媽媽，柳淺姐姐是不是以前惹你生氣了？所以你今天才會掉眼淚的？＂

  手指放在開關上停在了那裏，僵住的動作連小孩子都能察覺出來。

  ＂為什麽這麽說？＂

  ＂下午你做飯的時候她告訴我的，她還說她不知道怎麽道歉，要我教她。＂

  ＂哢啪＂

  屋裏的燈被關掉，又摁亮昏黃的台燈，幫孩子掖了掖被子。

  ＂媽媽，你原諒她吧。＂

  ＂我沒有生她的氣。不是柳淺姐姐讓媽媽不開心了，是有別的人，做過一些對媽媽不太好的事情，媽媽才會掉眼淚的...＂

  生氣的人不是自己，也不該是自己。

  ＂騙人，柳淺姐姐下午說話的時候好像又要掉眼淚了，我就知道你們兩個一定是吵架了...但是媽媽，你能不能原諒她啊，你和爸爸每一次吵架的時候不也是幾天就會和好了嗎？＂

  小嘴嘚吧嘚的說個不停，稚嫩的聲音一字一句全紮進阿敏心裏。

  ＂可是媽媽也不知道要怎麽樣和好。＂

  ＂你們大人好笨啊，已經過去了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好了，媽媽，我喜歡柳淺姐姐，我也喜歡那天來我們家的哥哥。他們都是好人...＂

  在孩子的額頭上親了親，用手蓋上了她的眼睛。

  阿敏在眼裏打轉的淚水又轉了回去，鬆開捂著望舒眼睛的手，捏住她的小鼻子。

  “知道了，寶寶。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好了...”

  柳淺渾渾噩噩的從那件充滿煙火氣息的房子走出來時，她回身看著剛才熄滅的唯一一盞燈。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也還在慌神，終於在馬上要掛斷的時候接了起來。

  “淺淺，你去了哪裏？我現在來接你...”

  “我在阿敏姐姐的家裏。”

  回程的車上，看到柳淺的神情落寞，林風眠隻是將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一起盯著窗外。

  ＂風眠？＂

  ＂嗯？＂

  柳淺看著窗外，就好像那句話不是和林風眠說的一樣。

  ＂你說為什麽？為什麽那些本不該被牽連進這件事情的人，都會受到傷害呢？＂

  “他們都是無辜的人，卻要承受著慘痛的代價...”

  柳淺往林風眠的方向挪了挪，看著床外路燈閃過的夜景，把頭靠在他肩膀上。

  脊背僵直的承受著重量，在幾分鍾後才漸漸放鬆下來，把身體調整到讓柳淺能靠的舒服的高度，那個人閉著眼又開了口。

  林風眠咽了下口水，車裏的燈沒有被打開，光源都是從外麵的路上照進來，時亮時暗，晃得人眼暈。

  “阿敏姐姐的臉，還有阿凱不願意提起的過往，都是因為當年的那件事情...”

  “林風眠，我怕了...我想退縮了...我不想再往前走了...”

  “這代價太殘忍了...”

  “你呢？”

  前進一步不敢，後退一步不甘。

  這個問句無法輕易的說出答案。

  一路上，林風眠都沒有說話，但是看著懷裏的人從情緒中平複，他才看了一眼已經被自己的指甲摳出痕跡的左手。

  肩膀上的重量消失，林風眠咬住後槽牙，深吸了兩口氣，喉嚨像被哽住，安靜的車裏沒有人再說一句話。

  “再等等，就快了...”

  “馬上，我就會找到他。”

  一點點拚湊出來的線索幾乎已經可以還原當年的真相，但是想要搞垮所謂“蔣老大”，還有黃葉華的勢力，對於他來說還是一件難上加難的事情。

  隻有所有與這件事情有關的人都 站在自己的這一邊，才有可能還原那年所有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