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在柳淺家，她穿著林風眠的襯衫沏了兩杯咖啡，烤了點麵包，Nico看了看表：“五點了，才醒嗎，吃早餐嗎？”

  “啊，五點了嗎？”

  柳淺說出這話後有點後悔，感覺又間接傷害到他了。

  “淺淺...”

  “和我在一塊的時候會有壓抑的心情吧？”

  “要把你還給他了，還有點舍不得呢...雖然你從來都沒有屬於過我...”

  “……”

  柳淺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將傷害降到最小，最好是他不要再問了，成年人的世界有些話不必說出口，心知肚明就可以了。

  “去卡塔尼亞旅行和回來後，有林風眠這一個月的日子是你這兩年來最幸福的時段吧。”

  “沒關係，你說吧...”

  “很對不起，沒早點告訴你，那個時候我也還在猶豫..”

  柳淺的語氣變成了一種堅定。

  “我還是愛著他，我克製想念的次數，可是量數並未退卻……”

  “因為他每一次的放手，我想到離開他，因此我永遠都不會主動去找他，因為這麽久以來，我看到你對我的好，甚至在起身前往意大利之前，我還想過有沒有可能讓你真的走進我的心，我以為再也不會和他相遇，可我發現，當他出現，原來我的愛要大於記憶，甚至可以將其忽略埋沒。”

  “我明白你為我的付出，所以我想過逼自己忘記他，接受你。”

  “如果你要問我對你有沒有感覺，什麽感覺都有，我早把你當成了我的家人，我最好的朋友，我信賴的傾訴對象，除了你渴望向往的那種心動的愛情。”

  “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好。”

  “對不起，我真的隻能說對不起，Nico...”

  Nico皺著眉頭，依舊一臉笑意著看她，笑容很苦，這個嘴角扯的很牽強。

  “我又不是傻子，怎麽感受不到不愛的感覺呢，隻是我也是有私心，我的不甘。”

  “至於結果怎樣…我也很滿意了。”

  “還記得最喜歡跟你說的這句話嗎？”

  “柳淺不想做的事就不要做。”

  “謝謝你。”

  “我隻能是照顧你的黑騎士，當不了你的白馬王子，你心裏的人出不來，我走不進去。”

  “祝你心裏的她早點出來”

  “淺淺，我們還能是朋友嗎？”

  “Nico... 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會在，我永遠會在，隻有你把我當朋友的時候我們才是朋友，隻有你把我當妹妹的時候我們才是親情，反之，你不願意聯係我，你走不出來，哪怕記恨我，甚至報複，我都可以理解。我不知道這樣說你能不能明白，我對你是另一種愛，償還的愛。”

  他聽完後沉思了片刻，穿上鞋打開了大門：“我也還是會愛著你，習慣的愛。”

  “回去美國跟我報個平安，替伯父伯母問好，對不起。”

  他又咧了一個一年前年秋天在楓葉中看到她穿著旗袍驚豔的笑臉。

  “知道了，沒事的，蘇瑾。”

  他叫了柳淺“蘇瑾”，笑了笑。

  原來那第一眼就愛上的人，當時說出的錯誤名字，是他現在能夠當成玩笑的唯一慰藉。

  雖然同是不安，但原來內疚和愧疚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啊。

  林風眠換好了外出的衣服，他的臉在一團煙霧中看不清，茶幾上半個煙灰缸被煙蒂塞滿。

  “他走了嗎？”

  柳淺以為是他吃醋了，抱著他的胳膊悄悄瞥著語氣冰冷的他。

  “走了...”

  “不許再抽了”

  把他叼著的煙拿走掐滅，撥了撥煙霧，顆粒漂浮著散開。

  “吃飯嗎？你不餓嗎？我都餓死了。”

  “訂你喜歡吃的披薩？”

  “這回允許你加一購物車...”

  林風眠拿起手邊的煙盒，晃了晃，直視柳淺的眼睛，用了一種遏製怒火的眼神。

  “還有兩根，你一根，我一根，抽完就戒。”

  柳淺感受到了他的心情現在極差，在對視下張開了嘴，林風眠把煙送到她嘴邊，兩根煙在同一火源下被點燃。

  “你為你做的錯事後悔嗎？”

  “後悔，很後悔，我後悔沒有保護好你。後悔每一次發生任何的事情，都想要去放開你的手，後悔每一次想要將你推開...”

  “林風眠，我怨過你，可是隻是想忘了你，忘掉以前所有不愉快的事而已，包括我的家庭。”

  “顏婉清的那筆賬，我也有責任，是我那個時候太脆弱，才會被她擺布，如果我足夠強大… 也不會衝出去…。”

  “能不能好好的，別再看以前了，都過去了，你要是還記掛著，那就是也在怪我。”

  柳淺緊緊抱著林風眠，直到他情緒沒那麽激動，身軀沒那麽氣得發抖，漸漸理智。

  “對不起，留在原地等你的我就是會回顧以前，你懂嗎，都是因為那永不消逝的愧疚，和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愛。”

  “我懂…我知道…我看了你給我寫的信……”

  “不許離開我…”

  他沉思了一會，反身抱住了柳淺，下巴輕輕磨攘著她的額頭：“我會做到的，時間會證明，林風眠這輩子隻對柳淺好。”

  林風眠還很想要問那個被張一馳在車上吻過的事情，但是卻還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這種事擱誰身上都會缺少安全感...

  羅馬正值下午，這裏不同於陰沉在灰雲裏的西西裏，餘暉貫穿在地平線邊，越過河麵將水波變化得更加波光粼粼。

  柳淺和林風眠拿著杯咖啡，手拉著手散步在協和廣場上，拱橋兩側皆鑲裝著許多富有對稱感的金色雕花落印。

  他們二人的手機很隨意地插在牛仔褲後兜裏，大衣也都是淺卡其色，情侶感十足，

  “意大利小偷很多的...”

  “大修複師不怕手機丟了嗎？”

  “不是有你嗎？丟了你會幫我找回來的。”

  林風眠笑著看了看她：“對。”

  “就覺得你是我的守護神一樣，關於我的事情你全部都知道。”

  林風眠將手牽得更緊了些：“你不是也知道我的嗎？”

  柳淺知道很多關於林風眠的事，雖然麵上不說，可事事為他考慮得周到。

  “對於兩年中.. 我知道的還是太少了，那個世界缺了你。”

  “未來五十年裏你的世界有我就好了。”

  “那是一定的。”

  “淺淺，我們在意大利對吧？”

  柳淺就知道他的正經不會超過三秒，還是有些害羞地將臉埋在白色紙杯前，喝了口香濃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