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三司之首

  許墨汧點頭，當即說道：“她們都是一些身體有隱疾的姑娘。”他是辦過案子的大理寺少卿，自是看出了一些眉目來。

  “還有呢？”蘇桐問道。

  “還有？”許墨汧對上蘇桐幽靜的眸子，不由得喃喃一聲。

  還有什麽共同特點？

  許墨汧低頭看著地麵上躺著的四俱白森的骸骨，麵色凝重，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筆記，翻了翻。

  把前麵三個骸骨相同之處做了個總結。

  這樣一總結，許墨汧總算看出來了。

  他猛地抬頭，眸子閃爍著一種偵探特有的興奮感，“她們都是窮人！”許墨齊驚喜道。

  這些女子都是些身體有殘疾的，且家裏急需要錢的，也就是說，這位姑娘身上雖沒有殘疾，但是，根據前麵三俱骸骨來看，這位姑娘很有可能也是個窮人家的孩子。

  許墨汧的目光幾乎下意識的往那些官家嬤嬤身後看去，那裏有一個年邁的老婦人，六十多歲的樣子，身子佝僂，一雙渾濁的眸子頻頻的往這邊看來。

  突然看到許墨汧看過來，老人家眼神一顫，驀地的垂下頭，顫抖的身子，猶如風中殘葉。

  許墨汧看著老人家，他記得，今日大理寺一共來了四個貧困的人，已經有三個認領了骸骨，那麽最後一俱骸骨……

  是不是這位老人的親人？

  許墨汧握著筆杆的手，無形中加重了力道。

  這一刻，他驟然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這些年少女失蹤案，其實不是一樁案子。

  原以為在孔小姐暗道中查到了少女的骸骨，便認定了，孔小姐就是這些年少女失蹤案的幕後黑手。

  可，事實說明，這些窮苦人家失蹤的女子是一樁案子，而……

  那些富有人家女子失蹤，卻又是一樁案子。

  凶手不是同一個人。

  那麽問題來了，這些骸骨是孔家小姐弄亂的？

  還是另有其人，這人是想把兩樁案子攪渾在一起，讓人誤以為這些年少女失蹤是孔小姐一人所為？

  許墨汧目光不由得移向那些穿著華貴的婦人，他雖不是認識這些婦人是誰，但是他差不多都記得有那些人家有女兒失蹤。

  都是天都的有權有錢的富貴人家。

  為何隻對這些人大家族的女兒下手？

  他有什麽目的？

  那些失蹤的女子現在是生是死？

  蘇桐一偏頭就見許墨汧在出神，隻見他神色變換，不知在想什麽，蘇桐沒有深想，她上前一步，對一個衙役吩咐，讓他把那邊角落的老人家過來。

  衙役見過蘇桐的拚湊骸骨的本事，也親眼見到蘇桐輕易的把這無頭骸骨找到了家屬，心裏對蘇桐敬佩不已，於是對蘇桐的吩咐自是願意去做。

  隻見衙役快步走了過去，然後把老人家攙扶了過來。

  老人家來到過道中央，看著地上骸骨淚流滿麵，可是即便如此傷心難過的她還不忘給上方的能正平行禮。

  隻見她屈膝跪下，顫抖著聲音，“民婦就見過大理，見過少卿大人。”

  從蘇桐拚湊完整四俱骸骨的時候，能正平就一直處在震撼中，之後又見蘇桐輕易的為那些骸骨找到家屬，他更加震撼了回不了神。

  此時，老婦人的話可算是把他從震撼中拉了回來。

  “老人家請起！”能正平的態度還算不錯，起碼沒有高高在上的官威。

  老夫人磕頭謝恩，而後才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了。

  一雙渾濁的眸子，一片猩紅。

  不停的用蒼老的手擦拭滾滾而落的淚水。

  蘇桐上前，來到老人家身邊，還不等蘇桐開口，老人家膝蓋一彎，就要對蘇桐跪下。

  蘇桐一驚，忙的伸手扶住。

  “老人家您這是做什麽？”

  “姑娘，民婦能不能在這最後一具骸骨上滴上自己的血？”老婦人痛苦道。

  “民婦孫女在四年前一個傍晚突然消失，民婦四下尋找都沒有找到，隻是在她房間找到五十兩銀子……”

  “四年前，您的孫女十三歲？”蘇桐輕聲問道。

  老婦人艱難的點了點頭，“是的，她十三歲。五尺身高，隻因右邊臉上有一塊紅色胎記，她的父母在她身下來的時候就把扔了，是民婦把她撿了回來，撫養十三年，把她從一個繈褓中的嬰孩撫養成亭亭玉立的姑娘，若不是臉上的胎記，這孩子也是個美人胚子，可她是苦命的，民婦對不起她，是民婦害了她……”

  老人家說到這裏捶足頓胸，淚流不止。

  “若不是因為年老多病，家裏無錢吃飯，也不會連累這個孩子。”

  聽到這裏，蘇桐大概也明白了，這位姑娘為了給奶奶一個好的生活，犧牲了自己。

  蘇桐輕輕歎氣，這幾個姑娘都是願意為家人犧牲自己的好姑娘。

  老人家說她的孫女是臉上有胎記，那便是說胎記便是她的身體殘缺，如此便說得通了。

  她為何在骸骨上沒查出缺陷。

  因為缺陷在臉上。

  此時此刻，蘇桐已經十分確定，第四個骸骨便是老人家的孫女，但是為保事實準確性，她還是扶著老人家來到骸骨前。

  老人家顫顫巍巍的蹲下身子，蒼老的手撫摸著白森森的骸骨，哭道：“我的好孫女啊，奶奶的肉啊，你讓奶奶如何活啊……”

  聽著老人家悲痛的哭聲，蘇桐鼻尖發酸，微微偏過頭不忍看這生死離別的一幕。

  半響，蘇桐還是出聲道：“老人家，咱們還是先滴血認親。”

  老人家點頭，蘇桐拿出一根銀針，紮破老人家一根手指，擠出一滴血在骸骨上。

  隨著時間流失，意料之中的一幕發生了，血液融進了骸骨，骸骨是老人家的孫女。

  四俱骸骨都被認領了，而那些簇在一起的那些嬤嬤相互看了看，然後就見一個年紀稍微大一些的嬤嬤走了出來，先是對能正平行了一禮，然後自報家門：“禦史台夫人身邊的嬤嬤見過大理。不知我我家小姐案子可有進展？”

  他們今日是奉主子命來請小姐骸骨回去，早上接到大理寺送來領骸骨的消息，夫人就已經讓人去買了口上好的棺木，家裏也已經掛起了白綾，就等小姐的骸骨回去。

  可是，現在小姐骸骨沒了，她回去如何交差？

  許墨汧聽到嬤嬤的話，眉頭一瞬間擰在了一起。

  禦史台？

  三司之首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