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片場呆到六點，晚上隻有男女主的戲，柯以則卸妝準備走。

  “柯老師，幸好你還沒走。”副導演走進休息室，手上拿著幾張A4紙，“明天的戲劇本改了下，這是編劇老師剛剛寫完的，你回去熟悉熟悉。”

  副導演把紙張交給彭飛。

  柯以正好在卸妝，他伸手，彭飛很有默契地把新劇本遞給柯以。

  柯以掃了一眼，有些頭疼，又是跟女主角互動的文戲。

  是一段他跟女主角關係改善後，放學攔住女主，問她要回家還是去補習班，然後提出接送她的互動。

  這部戲的校園背景可是為難死他了，他十四歲進軍營，學堂裏的事情早忘光了，就算還記得，那也肯定是些與皮猴子們一起上房揭瓦的往事。

  趁夫子睡著了拔他胡子，可不比接送姑娘好玩？

  “柯老師提前熟悉熟悉，爭取明天好好發揮。”副導演道。

  柯以並非科班出身，演技其實比不上男女主角，好在他認真，台詞分鏡從來都是倒背如流，在鏡頭前也沒有一般小偶像的包袱，很放得開，這才順順利利拍到如今。

  陳導很喜歡他的認真，也看好他的天分。

  隻是這演技不是一天練成的，就算楚影帝也有青澀的時候呢。

  送走副導演，柯以又讀了一遍新劇本，隻覺得腦殼疼。為什麽一定要死皮賴臉接送姑娘下學呢？有這時間找人打群架不香？

  軍營混大的柯大將軍表示不懂校霸的腦回路。

  卸完妝收拾好東西，柯以讓車送他去楚燁練槍法的那片園區。半路他把彭飛放在地鐵口，道：“你自己回去，別跟著我了。”

  彭飛一臉為難：“哥你還沒吃晚飯呢，我可以替你跑腿。”

  柯以揚了揚手機：“楚燁不喜歡螺螄粉，我點外賣。”

  “我也可以去買別的。”彭飛委屈，柯以連聽都沒聽到，隨口說了一堆路上注意安全，明天照常雲雲，保姆車門一拉，走了。

  被拋在地鐵口的彭飛：“……”

  柯以到的時候，楚燁剛剛結束今天的課程，送走趙師父。

  柯以熟門熟路刷卡進來，外套被脫下，精準地拋到椅背上，他卷起休閑襯衫的袖子，道：“來？”

  楚燁換了一套運動服，同樣是暗色的，圈出他完美的身材輪廓。

  要不是這具身體才二十，我的身材不會比他差。柯以暗自比較了一下，怎麽看都是自己輸。

  他抽出武器架上的另一把□□，挽了個帥氣的花式道：“你應該學了成套的套路吧？昨天我已經了解你的水平和特點了，今天來練些基本的。”

  柯以隨口報了幾個例如紮馬步一類初學者必練的東西，而後又讓楚燁耍他學的套路。

  昨天陪練賽的時候，柯以其實已經摸得七七·八八，這會兒拿著長·槍當教棒，毫不客氣得一會兒輕點楚燁的大腿，一會兒輕拍楚燁的胳膊，糾正他的動作。

  在娛樂圈當了十年頂流的楚燁像個練習廣播體操的小學生，一會兒胳膊抬一點，一會兒腿低一點，一會兒被吐槽下盤不夠穩，一會兒又被提醒力要從丹田出，注意呼吸。

  高安安等助理站在場邊，大氣不敢出，恨不得原地消失。

  這個柯小鮮肉的膽子實在太大了，人家年過六旬的武術大家趙師父都不敢對楚燁這樣指手畫腳。

  “胳膊軟綿綿的，你刺誰呢？”柯以□□一指，槍身拍在楚燁的手臂上，“應該這樣。”

  他擺好架勢，丹田發力，唰——□□如電般射出。

  楚燁沒說話，重新擺好架勢，深吸一口氣，學著柯以做了一遍。

  “還行。”柯以道，“接著練。”

  楚燁是個好學生，學得挺快，就比他慢一點點。柯以掏出手機，打算給自己點個餐。

  高安安連忙小聲道：“柯老師，燁哥讓我們給你準備了餐。”

  另一個小助理小跑著把餐拿來，就近布置在一張長桌上。

  “謝啦。”柯以道，對場中的楚燁揮了揮手。

  楚燁掃了這邊一眼，繼續練他的槍。

  柯以吃飯的時候也沒有閑著，他甚至不用時時盯場，楚燁哪裏容易犯錯他記得一清二楚。

  楚燁也實在是個好學生，同樣的錯不會犯第二遍，兩次耍下來，柯以就沒有更多需要指點的地方了。

  “武功講究一個熟練，當槍成了你身體的延展，你自然就知道在何時如何運用最是妥當。”柯以一邊吃，一邊道。

  也不知道是說給楚燁聽的，還是說給一旁的高安安他們聽的。

  “可是燁哥又不上戰場，動作到位就好了。”高安安道。

  柯以咽下嘴裏的肉：“非也，動作剛剛到位隻是起點，等他運用自如，舞槍的時候氣勢也自然不同，這靠演是演不出來的，得練。”

  “這也有區別？”高安安不信。

  “自然是有的。”柯以望著場中的楚燁，眼神不由渙散起來，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即使是同一個人，同一種套路，初學者耍出來模樣，和久經沙場之人，也是天差地別。”

  “一個人怎麽會既是初學者，又是久經沙場的人。”高安安笑，“那得過上好些年，人的模樣肯定變了，再說現在哪裏去找舞著□□上戰場的人。”

  柯以笑笑，沒有說話，又吃下一塊紅燒肉。

  楚燁按照柯以的要求，反反複複把一個套路耍了二十遍，最後一次收招的時候已經汗流浹背。

  他停下，立刻有助理送上毛巾，高安安也拿著水瓶跟上來，問他要不要去衝個澡，她們在後頭設置了簡易的淋浴設備。

  楚燁衝掉汗，換了一身淺色的休閑西裝出來，柯以靠坐在牆邊，手上拿了幾張A4紙，一臉糾結。

  楚燁抬了抬眉，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報複他剛剛指手畫腳的仇，一把將紙張從他手裏抽出。

  “喂！”

  被抽掉劇本的柯以下意識喊了聲。

  “在看什麽？”楚燁問。

  柯以這才發現他已經洗過澡，頭發還有些微濕，身上穿著淺色係的亞麻西裝，越發襯出他深邃的瞳仁。

  “劇本。”柯以道，有些煩躁地擼了把頭發。

  楚燁掃了眼劇本：“這戲不難，我來教你。”

  “你哪隻眼睛看出我不會演需要教了？”柯以道。

  “兩隻。”楚燁道，“學不學？”

  “學。”柯以嗡聲道。

  教人的時候倒是理直氣壯，輪到他學，像顆蔫兒掉的白菜。差點露出來的笑意被收進心裏，楚燁又仔細看了遍劇本。

  “你演女角，我們來一遍。”楚燁道。

  “為什麽是我？”柯以小聲抗議。

  楚燁理都沒理，隻是問：“台詞記得嗎？”

  “記得，都背好了。”柯以自認記憶力是一流的，當年北夏的一幹大大小小將領的領兵特點、布陣習慣、關係親疏，甚至一天要上幾次茅廁、愛搞什麽樣的女人他都一清二楚，倒背如流。

  比如楚大將軍仿佛天生不舉，慶功宴上從來不摟女人，家裏無妻無妾，害他連搞個美人計陰他一道都搞不成。

  “開始。”

  柯以還在走神，楚燁淡色的嘴唇輕啟，平淡吐出兩個字。

  下一刻，他仿佛換了一個人。

  楚燁領口散開，痞笑著貼近柯以，眼裏卻是暖融融的笑意，不知道他是怎麽處理的，肢體與微表情都散發出某種與他實際年齡不符的少年朝氣，連聲線都上提了一些，顯得清亮張揚。

  “放學了，要去哪兒？”

  一個張揚肆意的少年校霸躍然眼前，柯以甚至愣了愣，這怎麽也無法跟冷靜自持的楚影帝聯係在一起。

  “補習？還是回家？”楚燁道，明亮的眼中透著笑。

  柯以回神，念著女主的台詞道：“你問這麽多做什麽？”

  楚燁聞言，笑容收起一些，又貼近了點，幾乎鼻尖貼上鼻尖，道：“送你啊，你這麽弱，當然需要我這樣的護花侍者。”

  他一笑，少年朝氣如陽光般絢爛。

  “不用，我自己可以去。”

  “你別客氣呀，我還沒謝謝你呢。”楚燁道，他手碰了碰柯以的肩膀，隻觸碰到一點點，觸碰的同時，臉與耳尖同時泛起紅，他收回手避開柯以的目光，與他並肩道，“別囉嗦了，我送你。”

  楚燁朝前走了一步，柯以落在後麵，楚燁的白皙的脖子竟然也染上層層粉色。

  不愧是影帝，竟然連細節都能控製得這麽好。

  “欸。”柯以想叫他。

  楚燁卻已經停下腳步，他轉頭，泛紅的臉色和耳尖都不見了，絢爛的少年朝氣也瞬間消失，他淺色的嘴唇開合：“看清楚了嗎？”

  “你……變臉可真快。”柯以道。

  上一秒還是那個張揚的少年校霸，仿佛一瞬間被人偷掉十年歲月，變成了冷靜自持的青年楚燁。

  “職業習慣。”楚燁淡淡道，他演戲十年，早練就了快速入戲又快速出戲的本事。

  柯以掃了眼劇本，望向楚燁的眼滿是狡黠笑意：“我看清楚了，但是光看也沒感覺，還是得練習練習，不如這次我來演校霸，你演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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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支持，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