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燁坐在沙發上，看見柯以進來沒什麽表情。

  高安安自認識相地退了出去，順便拉走了一旁的彭飛，免得這裏再發生一些扒·衣服、摸·胸·口之類事情被“不小心”看見。

  小場務端進兩杯茶，也匆匆忙忙離開現場，拍著胸口道：“楚影帝好看是好看，但那眼神像冰刀子似得，輕輕一掃過來我就渾身發冷。”

  彭飛守在門口，有些擔心。

  高安安也在門口，但她倒不是擔心，隻是奇怪。

  他們楚燁雖然高冷，但其實脾氣還不錯，從來不會無緣無故拿眼神嚇唬人，是這個場務小姐姐戲太多，還是楚燁今天的心情很糟？

  並沒有啊。

  導演休息室內，楚燁坐在三人長沙發上，柯以坐在側麵的單人沙發上，兩人都不是擅長炒氣氛的，場麵一時有些冷。

  柯以抿著嘴，杯子在手中挪完了一整圈，狠下心開口道：“映灣酒店那次是我欠缺考慮，認錯了人，我道歉。”

  “道歉就完了？”楚燁回答得很快，聲音像一縷輕煙，但是很清晰。

  “你想怎麽樣？”

  “你把我認成誰了？”楚燁問。

  柯以視線下移，盯著杯子裏搖曳的水麵：“一個人。”

  “廢話。”

  天被聊死，房間裏又陷入沉默。

  醞釀了一會兒，本著道歉要主動的原則，柯以再度開口：“那人胸口有一個很深的疤，你沒有。他長得跟你一模一樣，我以為你就是他。”

  柯以的視線從茶杯移開，看向楚燁。

  即使是現在，他也覺得兩人一模一樣，如果楚燁突然跳起來要跟他打一架，他一點不會覺得突兀。

  楚燁輕輕頷首：“知道了。他是你的什麽人？”

  “他是……”柯以本來想說仇人，但其實他跟楚燁沒有私仇，他們隻是立場不同，天生敵對，最後他說，“他幫過我一個很大的忙。”

  楚燁皺眉，對於柯以這種問一句擠一點的擠牙膏式回答很不滿意，但到底沒說什麽。

  “那個……”柯以有點不自然，“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嗎？不然我也給你扯下衣服？”

  柯以話音剛落，楚燁突然捂住嘴，猛咳了幾聲。

  “怎麽了？”

  楚燁捂著嘴好一陣，肩膀似乎還抽搐了兩下，而後正了正衣領道：“道歉就完了，沒有賠償？”

  “你要賠什麽？”

  “聽說你很會打架。”楚燁道。

  說起老本行，柯以爽快點頭：“想練練？”

  楚燁卻掏出一張房卡：“後天晚上八點，地址我稍後讓助理發給你。”

  柯以失望於不是練練就能完事的，他接過房卡，問楚燁要做什麽，楚燁沒有回答。他收起房卡，跟楚燁兩人相對無言、尷尬異常得又坐了近一個小時。

  等到路易總算取經完畢，送走楚燁和《曼莎》團隊的人，柯以總算可以鑽回自己的休息室，長腿往三人沙發扶手上一翹，毫無形象地躺平。

  彭飛給自家藝人泡了杯咖啡。

  柯以喝了一口，皺眉：“什麽玩意兒這麽苦？換一杯。”

  彭飛又給弄了一杯紅茶。

  柯以碰都沒碰：“我不喝茶。”

  片場的茶水間裏不是咖啡就是各種茶，平時很好養的柯以突然開始挑剔，彭飛翻翻撿撿，最後泡了杯甜甜蜂蜜水端到柯以跟前。

  柯以眯眼抿了口，終於沒說什麽，又躺下了。

  閉目養神了一會兒，柯以問彭飛：“我後天晚上有通告嗎？”

  彭飛翻了翻手機日程：“那天晚上有場夜戲，十一點開始。”

  “之前都沒有？”

  “前一場戲是白天的，不過下午有個廣告拍攝，宋哥已經跟導演說好了，咱們午飯後就離組，大概吃完飯前能搞定。”

  “知道了。我那天晚飯後有點事，如果宋哥給安排別的，你幫我跟他講一聲。”柯以道。

  “什麽事？”彭飛在日程上做了個備注，順口問。

  “一點私事。”柯以雙手交疊枕在頭下，閉目道。

  楚燁助理的效率堪憂，直到說好的那天早上，柯以都沒有收到地址。

  等戲的時候他百無聊賴，把房卡又掏出來瞧了瞧。白白的一張，不像映灣酒店那樣上麵還印有酒店的名字和地址，這張卡上什麽也沒有。

  總不能是逗他玩的。

  柯以把卡塞進兜裏，認真看劇本。

  滋滋——

  手機響了。

  柯以滑開鎖定，一條新短信。短信開門見山說明了楚燁助理的身份，而後給了他一個地址，又重申了一遍時間。

  短信的內容公事公辦，最後卻加了一枚笑臉，柯以也不由勾起嘴角，回複知道了。

  上午拍攝結束後他跟彭飛坐著宋雲派來的保姆車去拍廣告，廣告的拍攝不複雜，就是花了好多時間弄頭發，拍攝結束後柯以趕時間，便也沒洗頭，頂著拍廣告時的發型，讓保姆車送他去楚燁助理發來的地址。

  車子停在一片藝術創意園區裏，這裏幾幢房子都是廠房改建的，裏麵空間開闊，層高很高。

  “以哥，我陪你進去吧？”彭飛有些不放心，柯以一直沒有說他要來幹什麽。

  “不用，你回吧。”柯以道。

  “這怎麽行，你晚上還要回片場。”

  “你倒時候來接我就成。”柯以道。

  “也沒多久了。”彭飛道。

  柯以看了一圈，這附近隻有一些小店，著實荒涼，現在快八點，要在十一點前趕回片場九點半怎麽也得出發了，彭飛確實不可能回去再過來。

  柯以還沒有吃晚飯，他幹脆讓彭飛先去買點吃的，自己則先進去。

  “想吃什麽？”彭飛問。

  柯以眺望了一圈對麵的小店，道：“肉多的就成。”

  彭飛去買飯了，柯以掏出門卡，短信上的地址是3-B，園區很大，柯以找到門牌的時候剛好八點。

  3-B有一道鐵黑色的大門，門旁有個刷卡點一閃一閃亮著燈，柯以掏卡，滴得一聲刷開了門。

  推門進去，裏麵如外頭一般空曠，十幾米高的房梁上亮著十六盞瓦數充足的大燈，橙黃的光將整個室內照亮。

  高安安早就知道柯以會來，此時不像其他人發愣，徑直迎了上來。

  柯以進去才發現，這裏是個練武場，跟他們軍營裏飛沙走石的練武場不同，橡膠的地麵，摔下去也不見得疼，隻有旁邊架子上的十八般兵器令他覺得熟悉。

  “燁哥去洗手間了，一會兒就回來，我是他助理。”高安安把他領進門道。

  教練團隊已經走了，現場隻有楚燁團隊的工作人員，除了高安安還有幾個小助理。幾個小助理顯然也是微博的忠實用戶，見到柯以一個個捂著嘴臉色發紅。

  柯以有些不自在，指指一旁的兵器架：“能用嗎？”

  “隨意。”高安安做了個請的手勢。

  柯以也不客氣，上前挑了一把□□，槍的重量比他慣用的輕了不少，長度也短一截，不太順手。

  柯以耍了兩招，這具身體在他的鍛煉下已經有了薄薄的肌肉，運動起來不再那麽力不從心。

  楚燁用完洗手間出來，他上身是料子輕軟的運動T恤，下身穿了黑色的過膝緊身褲，外搭寬鬆的籃球短褲，運動服把他的好身材勾勒得更為清晰。

  他擦幹淨手上的水，卻聽場中一陣掌聲。

  楚燁抬頭，少年的發間挑染了幾蔟紅色，發型跟上次見到的也有些微不同，明明是更為精致的樣式，但在旋身舞槍間，生生被演繹出某種粗獷的氣質。

  幾個常見招式耍完，柯以收招。

  來這裏後雖然也時常運動，但是跑步、遊泳、俯臥撐這些終究小兒科，怎麽也比不過真刀實槍在手中舞動的感覺，那才是最能激起男兒熱血的。

  收招後有一瞬間地停滯，而後柯以一眼瞧見楚燁。他一身勁裝，寬肩窄臂，手上拿著一杆烏黑的□□。

  “你喊我來練槍的？”柯以問。

  楚燁：“為電影做準備，需要一個陪練。”

  他接了一部有古戰場戲的電影，主角是四方征伐的大將軍，舞得一手好槍，楚燁拍電影一貫嚴謹，所以提前三個月練習槍法。

  他的教練是武術大家，總不可能一直讓人陪著他練。

  至於柯以，他懂槍法這點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找我當陪練？”柯以的表情一瞬間有點扭曲。

  他響當當大殷第一武將，竟然要給一個初學者當陪練？

  楚燁抬了抬眉毛：“賠償。”

  柯以剛剛上來的氣勢蔫兒了，是他自己說要道歉的，人家隻是讓他陪練，並不過分。

  “行吧，一會兒可別哭。”柯以放肆道，□□在他手上耍了個花，直直朝楚燁刺去。

  楚燁敏捷地閃身，舞起□□，棍棒與金屬的撞擊聲砰砰回蕩。

  “柯以舞槍的樣子好帥！”

  “難怪燁哥叫他來，但燁哥怎麽知道他槍法？”

  “可能私底下交流過吧，燁哥總不至於把不懂的人叫來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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