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龍形態
作者:一隻老烏賊      更新:2020-12-15 10:51      字數:3860
  江昀楓像是想到了什麽,看向她:“你說你和熊赳赳是同學,她一直是這種性格嗎?”

  白慕青凝視著江昀楓深吸一口氣,試探著說:“嗯,看著是不爭不搶無欲無求的。”

  江昀楓皺眉:“看著是?”

  白慕青接著說:“這樣的人江總在娛樂圈見得是少一點,不過不就更顯得她更特別嗎,”想到從小張飛張宇兄弟倆像護著眼珠子一樣守著她,白慕青就不自覺的咬緊了牙關:“就是因為這樣,小時候總有人會追著保護她,怕她受到傷害,這種人才是最高明的不是嗎?”

  江昀楓眼神深不可查,問的淡然:“那他們為什麽會怕她受傷害?還是說她因為受過傷害才會怕再受傷害?”

  白慕青江愣在了那裏,啞口無言。

  江昀楓冷笑一聲,添了句曖昧不明的話:“我覺得你這樣的人更特別。”

  說者是否無心不得而知,可聽者卻為了這句話一個晚上都不能心安。

  熊赳赳就這麽老老實實趴在楚湛天背上,手裏舉著傘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

  整把傘嚴嚴實實的遮住他們倆,讓這小小的空間裏充滿毫無察覺的溫暖。

  楚湛天忽然開口:“你知道我為什麽要來接你嗎?”

  “猜到我沒帶傘?怕我被淋濕?”

  他把她往上顛了顛:“那你記的有一次下雨你怕我被淋濕嗎?”

  熊赳赳趴在他背上止不住的想,似乎記憶裏沒有這個畫麵:“我不記得了,有嗎?”

  “有的。”

  他聲音裏的笑意藏都出藏不住,卻在下一個時刻戛然而止,眼光也低垂著凝固在某處。

  似乎是攀到他脖子上的手姿勢不對,楚湛天總是不經意的低頭。

  熊赳赳問他:“我是不是太沉了,雨也不大,要不我下來走吧。”

  他卻忽然從背後騰出一隻手,因為怕被摔下去,熊赳赳又抱緊了一些他的肩膀,可左手立刻被他扯開了。

  “你手是怎麽回事?”

  楚湛天語氣裏帶著不同以往的質問,像是她犯了什麽大錯。

  “我今天不小心……”

  “不小心自己掐的?不說實話是嗎?”

  這麽不容違抗的語氣熊赳赳還是第一次從楚湛天嘴裏聽到,以前都是她說什麽他聽什麽,很少像現在這麽強勢。

  說真的,她聽著還挺害怕的。

  熊赳赳的輕微顫抖沿著彼此接觸的身體通過楚湛天的後背傳到了他的心尖。

  他這才放緩了聲音:“我剛才看到白慕青上了江昀楓的車,你今天是不是見到她了?”

  熊赳赳小聲嗯了一下。

  “所以才把自己手掐成這樣?”

  他試探著問熊赳赳,生怕觸及到她不願提及的回憶。

  背上的人許久沒有回應,楚湛天隻好握著她那雙滿是傷口的左手,靜悄悄的輸送著法力。

  直到回了家,熊赳赳才回答了那個問題:“我好像還是不能麵對過去,但也進步了很多。”

  她努力的自我安慰著,像是在給自己加油打氣,從前,她連直麵白慕青的勇氣都沒有,甚至搜到她的新聞都能在夜晚吃下安眠藥後猛然驚醒。

  現在似乎真的進步了很多。

  “嗯,你很棒。”楚湛天坐在她身邊,不經意的檢查著她身上是否還有別的傷口。

  “你什麽都不知道還說我很棒?太會敷衍人了。” 熊赳赳研究著被楚湛天治好的手,順便想著這種法術她能不能練,能不能治得好癌症,能不能攻克艾滋病……

  她越想越偏,腦洞也跟著越開越大,甚至都把自己以後要開的醫院名字給想好了。

  嗯,不用給錢,懸壺濟世,再世華佗。

  這title聽著也很棒呢。

  “別想了,你練不了這種法術,你又不是龍。”楚湛天遞給她一杯溫水。

  “你又猜到了?你這種怪物也太可怕了,窺探別人內心是不道德的。” 熊赳赳撇嘴接過水杯喝了一口。

  楚湛天拿手指頭戳上她的臉頰:“你還用窺探?想法全寫臉上了。”

  熊赳赳摸著自己的臉在那納悶:“這麽明顯?”

  趙傾城看著漸暗的暮色,,沒回答她的話。

  “你老是往窗外看什麽,雨都停了。”熊赳赳也跟著他的目光往外遊離,但是卻沒發現什麽新奇。

  “我今晚要離開。”楚湛天忽然很認真的告訴她。

  熊赳赳本來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驀然的滯在那裏,感覺空氣也被一點點的抽離,整個人缺氧的厲害。

  “那你……還回來嗎?”她低著頭,問的漫不經心。

  楚湛天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笑的像晨日的初陽:“我當然回來了,明天你一睜眼就能看到我。”

  說著又不經意的把手往下滑,摸上她瘦弱的肩膀:“今晚不能陪你了,你也要努力睡著,不要再等一整晚了。”

  這動作太過去像是她安撫楚湛天小神龍時期焦躁不安的時候,似乎因為和她生活在一起久了,他會不經意間做出和她相似的動作,比如驚訝的時候摳眉骨,再比如生氣的時候罵‘你的爺的’,再比如現在。

  熊赳赳莫名像是被人發現了什麽不堪提起的事,有點局促:“你……怎麽知道我等了一晚上?”

  楚湛天指腹不斷地感受著眼前人的溫度:“你不是經常等天亮了才睡嗎,這樣不好,實在不行,今天允許你吃一次藥。”

  熊赳赳呼出一口氣,她還以為楚湛天知道自己那天等了他一整個晚上,為了他不關門,為了他睡不著。

  “那你今晚要去哪?”熊赳赳終於問了出來,她其實還想問,上次他徹夜不歸去了哪,他是不是去找未婚妻了,他是不是快要走了。

  可是她不敢問,也好像沒有資格問。

  楚湛天的手指僵在那,緩緩撤回去:“我還不能告訴你,等過些日子好不好,等我確定了就什麽都告訴你。”

  氣氛太過去嚴肅,熊赳赳聳聳肩緩和:“嗐!我就是隨口問問,萬一你背著我去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我也好及時的大義滅親不是。”

  他似乎真的來不及了,隻是收回手拋下一句:“我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就忽然間的消失不見,讓人瞬間覺得這間客廳空蕩蕩的。

  熊赳赳拿著手裏還有溫度的杯子在沙發上怔怔坐了很久。

  確定什麽?確定未婚妻在哪,還是確定什麽時候告訴她,自己要徹底離開的事實。

  她的心忽然就這麽開始撕扯著疼,像是五歲那年,興高采烈地回家,卻發現爸爸不在了,永遠消失在了她的生命裏。

  記憶的車輪一遍又一遍的碾壓過她兒時的回憶,像是白慕青在她不能說話的那三年裏,一次又一次殘忍的當著好多人宣告她是個沒有爸爸的孩子,她是個被拋棄的啞巴。

  那些人都是小孩子,那個年紀的孩子還沒有太多的判斷力,隻會隨波逐流,人雲亦雲。

  所以,她應該習慣身邊人的離開,況且,楚湛天還是個一開始就注定了要離開自己的人,她本來就不該奢求什麽。

  ……

  浩渺無垠,風嚎浪湧的海邊,天色陰沉的似乎看不到即將翻騰而出的巨浪,但那些拍擊在礁石沙灘上的破碎聲音,卻實打實的在告訴著大地,馬上要變天了。

  今天是十五,接近子夜淩晨的月亮是最圓最大的時候,也是這片無人發掘的海灘最危險的時候。

  終於,一道道天雷劈破靜謐死沉的漆黑蒼穹,照亮了這片無人海域的湛藍色海水,深海裏的動物們躁動的像是等待著什麽重要時刻的到來,或者,在等著一個永恒的主宰者。

  人類無法發現或者勘測到的生物全都躍躍欲試的浮出水麵,仰望著蒼穹之上的神祇再一次降臨。

  終於,在九十九道天雷轟然無畏的劈完,一聲本該來自海底的怒吼,像是經曆了痛徹心扉的傷,帶著萬丈的光芒躍出雲層,盤旋在月盤之上,是一條通體玄色的神龍,也是這個世代最後一尊天神。

  天空又出現了那難得的五彩斑斕,像是熊赳赳那天晚上坐在窗邊看到的一樣,混沌疑初判,洪荒若始分。大概,所有人都會像她一樣,以為這隻是忽然而來的自然現象。

  可偏偏帶著滿身禁忌法術的神龍,終於在子時天地契合最盛之時,變幻了形態,那是古往今來為數不多的人類看到過的樣子,翻攪四海雲水的蛇尾,喚動雲遮霧繞的鷹爪,震顫萬丈深淵的嘶吼,和那雙象征身份的龍角。

  帶著千帆盡過的傷痕,他終於在電閃雷鳴中跌入深海,激起山呼海嘯的波浪,像是這大海經曆的一番浩劫,也是他經曆的一番浩劫。

  初月當空,一個輪回又過去了,楚湛天終於經曆完了神明該完成的責任,每月十五月圓之夜要回歸真龍原形,接受那九十九道天雷的錘擊。

  終究,之所以可以主宰這個世界,是因為要嚐盡這世界無人能承受的痛苦。

  沒有一個人,可以與生俱來就不費吹灰之力的站在頂峰之上,主宰億萬生靈的存亡。

  伴著海邊漸淺的天色,楚湛天望向已然平靜的大海,自從他法力完全恢複,神龍該擔負的使命和詛咒也隨之開啟,每到月圓之夜,他都不得不恢複一次真身,接受天雷的曆練。

  這是第二次。

  他不希望熊赳赳看到他的真身,因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一個渾身戾氣的龐然大物出現在自己眼前,傳說是傳說,親眼見到的視覺衝擊,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畢竟他的真身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裝在書包裏,藏在衣櫃中的奇怪小黑龍了。

  他怕熊赳赳看到自己的樣子會害怕,會覺得他是怪物,會舍棄他。

  而神龍的詛咒其實有破解之法,他大可不必每個月圓之夜去承受這種痛苦,可他更怕告訴熊赳赳方法之後會嚇到她,他不可以冒這個險。

  還有白晝前輩涅槃之前托付給他的人,他也要盡快找到,至少,那還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

  而現在,他隻想回到她身邊。

  ……

  果然,楚湛天沒有騙她,當熊赳赳醒來的時候,他正坐在床邊低著頭看她,四目相對,熊赳赳看到了他濕漉漉的頭發還在滴著水,應該是回來之後洗了個澡。

  “你怎麽不擦擦頭發?”熊赳赳起身去浴室拿了條毛巾扔給了他,並沒有因為昨晚的事多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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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女主到底是什麽性格,女二有一句說的不錯,不爭不搶無欲無求,所以作者在文案中寫了廢柴兩個字。

  畢竟養了小神龍也不真的要什麽回報,舍友說酸話懶得計較,有了好工作也不主動爭取,隻想畢業了回家陪媽媽。總而言之,是個沒啥大理想的人,也是好多現實中人的的縮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