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子墨,給朕拆了她慶歡宮!
作者:馬小六      更新:2020-12-15 10:33      字數:2512
  馬蹄飛揚,濺起層層沙土,內侍把手裏的鞭子揮得劈啪作響,也不能驅得馬兒跑得更快。

  遠遠一列隊伍看見了這般情景,立刻派人查探,謹慎的把形單影隻的路人也當回事。

  當車輦中的人挑起幔帳,聽內侍言簡意賅的解釋了為何行色匆匆,慘白的臉更是不見丁點血色,不顧眾人阻攔,縱身上馬帶了幾個人就飛奔回宮。

  淳妃心情大好,雖然中間多了些許的不愉快,但好在事情順利的解決了,她如蔥根般的玉指攆著碎發輕輕挽到耳後,舒舒服服的出了一口氣,自詡目光銳利,把這丁點鬼火及時扼斷,不然日後真要是起勢,沒準還成了棘手的問題。

  茶點擺得好看,正想著吃哪塊才配得上這般明豔的心情,內侍卻慌亂的跑進來,一頭撲在地上:“王、王上回來了!”

  淳妃一下從坐塌上站了起來,“快,讓暗房的趕緊了事!”王上回來,自然要先回泰寧宮,就算馬上知道那侍婢被自己扣下,到慶歡宮也得小半個時辰,隻要咽了氣,神仙也救不了!就說是畏罪自戕,王上又能怎樣!淳妃雖然氣息紊亂,可是腦袋轉得極快,三兩步衝到鏡子前打算卸下一身妝容,演戲自然要演全套,要滿臉病容惹人憐愛,坐實那狠毒女子下毒的罪狀。可是那內侍連滾帶爬的剛起來,一轉身就撞見王上的死人臉!

  “王、王上吉祥。”內侍順勢直接癱軟在地上,時間緊急,他根本沒來得及告訴淳妃,王上策馬入宮,估計這會兒馬匹還在慶歡宮殿前打著響亮的鼻息。

  “陳傲雪人呢?”

  “王、王上金安,您怎麽回來了!舟車勞頓,定然累壞了吧。嗬嗬……”淳妃極盡所能的保持著笑臉,可是聲音卻嚇得發顫,不光是做壞事被逮住的驚慌,更因為公荀透著青白的臉上,隻有一雙眼睛透著微紅,就算往常王上同淳妃不太親近也是威嚴大過清冷,可現在麵前站著的這個人,卻滿滿的肅殺之氣,讓人忍不住膽寒。

  “朕若不回來,你打算把這後宮攪翻天嗎!”

  “王、王上說什麽呢?臣妾管理後宮算不得井井有條,但也謹記親力親為,判事公正……”

  “陳傲雪呢?”公荀懶得聽她廢話,低吼著打斷她。

  淳妃一個激靈,眼圈瞬間就紅了,不光紅了,這眼淚說來就來:“王上進門一句都沒問過臣妾身體如何,臣妾被那賤婢下毒您不管,卻口口聲聲尋她蹤跡,她不過一個下等宮人,王上何以這般!”

  “賤婢?宮人?!”淳妃哭哭啼啼沒激起公荀一點憐愛之心,卻因一口一個貶損之詞,徹底惹惱了公荀:“薛子睿,傳朕旨意,泰寧宮宮婢陳傲雪秉性柔嘉、溫恭懋著,今,冊為熙妃,賜居夙盛宮!淳妃,朕再問你一次,她人在何處!”

  剛才還是嚶嚶自憐,這會兒淳妃可繃不住了,眼淚是實打實的往下落,明明是掐滅了這股子邪火,結果形勢急轉直下最後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倒是成全了對方,從宮婢直冊為妃,跟自己平起平坐!不光如此王上還賜居夙盛宮,那素來都是西宮主位,王上這什麽意思,自己身為徐國護國將軍獨女,是徐國後宮唯一的嬪妃,可是也隻是頂著主理後宮的頭銜,居任妃子的等級,如今王上雖隻封了那侍婢妃嬪,可等級卻是比自己高了半格!

  “妃嬪又怎樣?!祖訓皆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算王上今日封她為妃,她也是犯了毒殺妃嬪的罪過,臣妾手持鳳璽代理後宮事物,自然是要將後宮的醃臢清理幹淨!”

  “好,好!”要不是時間不對,公荀都會快讓淳妃氣樂了,耍小性子耍到他麵前了,她以為自己是他爹嗎,還會慣著她胡攪蠻纏!“餘子墨,搜,給我拆了她慶歡宮!”

  餘子墨領旨轉身出去,公荀輕啟唇瓣,隻能在貼近齒壁的地方看出些血色,他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錐。

  “朕曾經應允過嚴將軍保你一生太平,看來朕是要食言了,今日若是陳傲雪出事,你就給她陪葬!朕最後問你一次,她人在哪?”

  “偏殿暗、暗房……”公荀震袖離去,隻剩淳妃和一屋子宮娥觳觫成軟泥。

  公荀帶著餘子墨快步行進,忽然人形一晃,人也跟著悶哼一聲,餘子墨趕緊上前扶住,隻見公荀重重的喘息,喉結艱澀的滾動了一下,氣若遊絲的“無事。”卻夾雜著滿滿的血腥味。

  轉過長廊那一聲尖叫,激得公荀一身戰栗,好在飛身而入的時候,人還是鮮活的。公荀的腦子是眩暈的,那種心髒在兩個極端奔跑的速率簡直要了他的命,他多怕蘇韻熙這次真的出事,他要再經曆一次那般毀天滅地的痛苦,不曾經曆或者無所畏懼,可是他嚐過那味道,苦到澀住了呼吸,他不想,他不想啊。沒人知道,當他環住蘇韻熙的那一刻,竟然欣喜的落了淚,他的韻熙活著,依舊活著。

  公荀把事情交代給餘子墨,不管其他,隻抱著蘇韻熙往外走,所有的冰封退去隻剩柔情:“傷到哪了?!”

  蘇韻熙老老實實的蜷在公荀的懷裏,她實在乏的很,若是往常她肯定會撲騰著下來,可是打了一架不說,更是被這群嬤嬤拳打腳踢,剛才身體還在緊張的狀態不曾察覺,現在知道自己不會有事,所有的防禦卸去,卻沒有一處皮肉不疼。

  蘇韻熙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公荀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一開始總是摻雜著審視和疑惑,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慢慢變了,除了真的高興時能感受到明豔,更多的時候都是微微蹙著眉頭,蘇韻熙讀不懂那是公荀的愧疚與心疼,可是現在看著公荀幾乎擰成疙瘩的眉心,她懂了,卻不想讓他那樣不安,於是扯出個淡淡的笑容:“沒事的,隻是些皮外傷。”

  本是句安慰的話,卻不想公荀的眼中瞬間充盈起淚光,公荀的心真的在滴血,蘇韻熙總是這樣,“我沒事的……”、“我無妨的……”,就連那次他喝了酒做出了臨幸宮婢的荒唐事,蘇韻熙也極其克製的同他談冊封的事,就算胎象不穩折騰得她徹夜不安她還會柔聲安慰公荀“不用擔心……”,這樣溫柔如水的女人,自己卻一步步將她淬煉成冰,蘇韻熙帶著身孕在崖上淒笑的時候心裏是有多疼?!她是愛極其了自己也是恨極了自己,不然怎麽會選擇全部忘記!

  蘇韻熙並不知道公荀心裏轉了這麽多前塵往事,隻以為是公荀擔心她現在的情況,自己眼下一身狼狽,“無事”二字確實是沒什麽說服力,於是趕緊補充道:“王上沒看那幾個嬤嬤成什麽樣子了,奴婢也打了她們一頓,沒吃什麽虧。真的,您到的時候,奴婢是剛剛被製住。”

  公荀把手臂緊了緊,他的韻熙不一樣了。他想笑一笑,可是笑容尚未揚起,他隻覺得眼前一黑,剛才生生壓下的血,還是順著嘴角湧了出來。即便是跪倒在地,他也撐著雙臂,把蘇韻熙緊緊護在懷裏。

  “太醫!宣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