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嫿：“倒也不必如此，我為你說話又不是要討好你，單純隻是看不慣那群人而已，我覺得，就算你名聲不好，也總該有人站出來把真相說出來。你不用在意這些事，又不是什麽大事，我被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種東西不算什麽。”

  她發完以後，米朵沒有回應，餘嫿跟著周晗離開。

  等到即將上車的時候，有人發來了信息。餘嫿打開，看到是米朵的回複：“你還在這裏嗎，我想找你聊聊天，如果已經離開的話，那就算了。”

  “我還在，在停車場。”餘嫿道。

  “我馬上過來。”

  餘嫿看著這條消息，有些歉意的抬手敲了敲車窗。

  車窗降下來，晏程封皺眉看著她。

  “我有些事情要留在這裏一會兒，你先開車回去吧。”

  晏程封的目光落在周晗身上。

  顯然周晗是司機，晏程封這麽大一位繼承人，都沒怎麽開過車：“他不一起回去嗎？”

  “他還要保護我。”餘嫿道。

  “行吧。”晏程封應聲，自己走到駕駛位，最後看了兩人一眼：“你真是一個特別麻煩的女人。”

  餘嫿怔了一下，笑了笑道：“謝謝。”

  晏程封本想說我並不是在誇你，但想想，他本就不需要跟餘嫿有多餘的交流。遂沒有再說什麽，開車離開。

  餘嫿等在停車場，大約十分鍾左右，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女孩小步向她跑了過來。

  看到餘嫿以後，米朵摘下臉上戴著的墨鏡，露出一雙有些紅腫的眼睛，顯然剛剛才哭過。

  “你還好嗎？”餘嫿看著她的眼睛有些擔心。

  “我沒事。”米朵笑了笑：“我都習慣了。”

  她說完，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停車場，道：“我們換一個地方嗎？”

  “走吧。”餘嫿招呼他。

  “少奶奶，最近的茶館有獨立包廂。”周晗不愧是晏戎最優秀的助力，跟餘嫿過來這短短的時間裏，就已經把周圍適合談話的地方都摸了清楚。

  餘嫿點頭，招呼米朵過去。

  等到來到周晗指定的包廂，米朵鬆了一口氣，開始一層一層把身上的帽子，墨鏡等東西都摘下來。等整理完畢，她看著餘嫿笑了笑，低頭道：“這次真的很謝謝你。”

  “謝我做什麽，我幾乎什麽都沒有幫到。”餘嫿道。

  即便她化了妝，產生的效果跟以前也沒有什麽區別，即便她發生，也沒有多少人願意相信她，大家更願意相信，這位小公主是驕縱且洗不白的存在。

  米朵執拗的搖頭，低頭道：“不一樣的。”

  她緩了緩，仿佛在組織語言：“如果模特像之前一樣上場，我會抱著僥幸的心情，覺得是模特的問題，會心有不甘，可化妝以後，得到的效果還是很差，我就能知道，這不是模特的問題，而是我自己的問題。”

  “我大概，真的不行吧。”米朵聲音越來越小，濕潤的水跡從下巴蔓延，落在桌上，洇出一塊暗色的痕跡。

  餘嫿遞給她一張紙。

  米朵伸手接過，但並未用她擦掉眼淚，而是緊緊把那張紙攥在手心，幾乎成了一團。

  “你能不能解答我一個問題。”餘嫿並未安慰，而是出聲問道。

  “嗯，你問。”米朵的情緒也漸漸緩了下來，可她依舊不敢抬頭。

  “第一期，以及後麵幾期，或者說，除了這一期，前麵所有的作品，都不是你的作品，是嗎？”餘嫿問。

  至少，這件事她覺得很重要。

  米朵怔了一下，抬頭看她：“你看出來了？”

  “是啊。”餘嫿鬆了一口氣：“我能問問為什麽嗎？你並不像是會把別人的作品據為己有的人。”

  而且那些作品，更像是瑕疵品。

  米朵再度低下頭：“我答應過蘭心，不會告訴別人。”

  “那就算了。”餘嫿笑了笑，也不強求。

  “但我想想，我還是說吧。”米朵再度浮起一個笑容，眼眶裏溢滿眼淚：“她說得對，反正我這樣的人，也不會再有什麽多餘的價值。”

  餘嫿聞言，整個人臉色都嚴肅起來。

  米朵這句話表現出的意思，跟小公主這個稱呼甚至可以說沒有任何關係。甚至是一個人生跟價值觀都不太健全的少女才會說出來的話。

  “我剛來溪水的時候，其實覺得自己打打雜就好，甚至沒有想過這麽快成為一個設計師。”米朵說：“蘭心告訴我，我的作品很有靈氣，我隻要照著感覺畫就好。”

  “她對我真的很好，一直以來也很照顧我，包括在溪水，大家對我也很好，其實我畫出來的第一件作品就是今天這套，但是蘭心跟我說，貿然把作品發出來，可能會有不好的反響，所以給我一段緩衝期跟適應期。”

  “所以之前的作品，都是仿照我的這件設計品做出來的。”米朵道。

  餘嫿認真看著她：“誰做的，你親自做的？”

  “不是。”米朵搖頭：“蘭心說，隻要我來到溪水，就是大家要保護的小公主，這種事情不需要麻煩我，是她找人幫我做的。”

  餘嫿靜靜的聽完，輕輕舒了一口氣。

  “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蘭心是誰？”餘嫿問。

  在米朵的描述中，她對這個蘭心十分信任，也很親近，但餘嫿聽著，總有一種莫名的毛骨悚然。

  她像是一隻狡猾的獵人，微笑著用拙劣的言語哄騙一隻幼獸踏入陷阱，在這隻幼獸被陷阱裏的刺紮的鮮血淋漓的時候，還在心平氣和的對她說：沒辦法，你就是這個樣子的。

  也許是她感覺錯了，可她覺得有必要弄清楚這件事究竟是怎麽回事。

  米朵猶豫了一秒，然後輕輕掐了掐自己的手指，道：“他就是溪水的首席設計師，管先生啊，也是我爸爸的弟弟。”

  餘嫿沉默。

  溪水這家公司，有十二位設計師，這十二位設計師也有c位，這家公司的c位，是一對夫婦，Brilliant先生跟Quiet女士。

  在大眾的稱呼中，都是喊輝哥跟靜姐。

  輝哥是首席設計師，也是優秀的管理者，是他一手把溪水帶到今天的位置，靜姐是他的妻子，在設計上更加獨到一些。

  餘嫿搜了一些作品，但這個世界中，無論是設計水平還是審美，甚至是廚藝，都略微落後於她所在的原本的世界。

  所以她在看那些設計品的時候，有些的確十分驚豔，是會受大眾喜愛的類型。但沒有那種讓人念念不忘的特質。

  偏偏米朵是這樣，她的作品不為大眾所接受，但讓人一眼就能感受到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