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晏婉晨生氣：“你怎麽一點同理心都沒有啊？”

  她聽完隻覺得無比難受，又想安慰陳媛，又想跟她道歉，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可偏偏餘嫿像個沒心沒肺的，甚至語氣還很輕鬆。

  餘嫿看了她一眼，笑了一聲：“我說小侄女，同理心這種東西並沒有什麽用，隻會讓你慢吞吞的浪費時間，爭取一下，盡快解決這件事，讓她的人生回歸正軌才是正事好嗎？你拖拖拉拉跟在她身邊，是要道歉嗎？”

  “誰說我要道歉！”晏婉晨像被踩住尾巴的貓一樣當即跳了起來。

  這一次，包括陳媛在內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晏婉晨惱羞成怒，兩步走到餘嫿身邊跟她理論：“那你這樣的采訪有什麽用？明明阿姨那麽努力，可你連了解都沒有仔細了解就結束了，而且，你明知道阿姨很不習慣突然見到我們這群人，為什麽不讓陳媛提前跟她說一聲？”

  餘嫿聞言，收回臉上的笑容認真看她：“婉晨，我承認你很善良，你雖然不怎麽會表達，但是會考慮到陳媛跟陳阿姨的感受，但有些事情，隻有善良是不夠的，因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善良。”

  “陳媛的情況，將來會被很多人知道，而我們，是第一批見證者，也是描述者，你必須見過最真實的他們，才能預見未來有多少同情跟惡意，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陳媛提前告訴陳阿姨我們會來，我們得到的答案跟回應是什麽？”

  “也許阿姨會直接回絕我們，因為她覺得地方太小不能招待，也許會特意花費人情跟方式，換一個稍微體麵的地方，因為她想讓陳媛的同學不至於這樣看不起她，可對你來說算什麽呢？”

  “你根本沒有見過真正的困難，你總是想當然覺得，陳媛的名次被頂替，那就爭取回來，她被欺負，那就反抗，可這樣並不能解決問題，隻能表達你的同情跟貼心，可他們並不需要，他們需要的是真正解決問題。”

  “跟讓生活好起來相比，這些所謂的尷尬跟突兀都不重要。因為這對他們來說，隻是現實，再痛苦也是現實，隻有擺脫以後，才是真正談得上是自尊，你明白嗎？”餘嫿問她。

  晏婉晨臉色蒼白的搖頭：“我不明白。”

  “那你就聽我的，我說什麽，你做什麽，可以嗎？”餘嫿再度問她。

  晏婉晨猶豫了一下，點頭：“好。”

  她是一個自傲的人，傲氣讓她不想跟晏家低頭，她以為能憑借自己的力量稍微幫些忙，可她什麽都沒有改變。

  她甚至向晏戎求救的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想，就算晏戎出麵，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讓王家知道害怕，從此不對她跟陳媛出手，可晏家能真正保護下來的人隻有她，因為她是晏家的人。

  可陳媛不是。她依舊要麵對很多人的惡意，即便王家不以自己的名義出手，交給別人也是簡單的事情。

  以往，他們也是這樣做的啊，王林總是有許多小弟，他們像狗一樣跟著王林身邊，甚至就連這次打架扮慘都能讓王林劃一刀然後扮慘，多麽可笑。

  她真的想要努力，但努力一點效果都沒有。而這種徒勞的努力也曾伴隨她整個人生。

  在餘嫿接受這件事以後，她對餘嫿一直抱著偏見，她甚至連餘嫿的好心跟同理心都沒有看到，她隻看到餘嫿好像沒有心一樣，固執的堅持自己的事情，並且指揮他們做這些除了傷害別人，沒有一點意義的事。

  她又著急又無力，甚至想要餘嫿告訴她她究竟想怎麽做，但餘嫿又好像自己也沒有主意。

  現在她低頭了，隻要餘嫿能解決這件事，她願意道歉。

  等到一行人來到學校，餘嫿帶他們來到了周榮的辦公室。

  然後看向幾人：“好了，現在素材，不對，不是素材，是現實的經曆已經詢問完畢，是時候開始整理資料。我告訴你們要素，你們來寫，寫出來的內容合格與否，我來檢驗。”

  餘嫿整理了大概流程，每人遞了一份。但唯獨沒有給陳媛。

  “我不需要嗎？我自己也可以寫。”陳媛平靜道。

  “不用，你等著喝奶茶吧。”餘嫿把她按回在椅子上：“你休息一下，接下來可能是你最忙的時候。”

  “好。”陳媛順從。頓了一下，她抬頭看向餘嫿：“姐姐，你說，我真的可以擁有正常的人生嗎？”

  她曾經有過無數夢想，也曾想過畢業以後應該做什麽，但這些隨著這三年的時間一點一點消失，她對自己的要求已經不是成為優秀的人，而是像一個人一樣活著，不要讓母親知道她居然是這樣慘。

  可居然就連這一點都變成了奢望。

  餘嫿聞言，認真看著她的眼睛彎著眼睛笑：“你知道這個社會上大學生的比例有多少嗎？大概不足三分之一，你知道白海大學匯集了多少頂尖的人才嗎？大概是這個社會的一百分之一，而你的成績是第二名。”

  “你知道這是多大的榮耀嗎，隻是在讀書這件事上，你就已經站在了頂端，這是多少人從天賦跟才智上都望塵莫及的存在，你所擁有的，不是正常人的人生，而是天才的人生。”

  “就是因為你太優秀，所以才會有無數卑劣的竊賊，想要偷取本來屬於你的東西，你不需要期待努力以後正常人的人生，你應該期待原本就屬於你的，光輝燦爛的人生。等你勇敢以後，你也會發現，其實一切都沒有那麽差。”

  陳媛愣愣的聽著，眼眶微微發紅。

  餘嫿說完，抬起頭看向桌上奮筆疾書的幾個小孩。

  他們足足寫了兩個小時才寫完第一版，餘嫿伸手拿過，像一個真正的老師一樣閱覽他們寫的內容，目光從幾人身上一一掃過。

  “怎麽樣？”林鬆問。

  “這是你寫的？”餘嫿問。

  “對。”他作為天之驕子，難得有些緊張。

  “唔。”餘嫿迎著他期待的目光，歎了一口氣：“你的人緣怎麽樣？”

  “還可以。”林鬆說。

  “那跟導師的關係呢？”餘嫿繼續問。

  “挺不錯。”林鬆補充了一句：“哲學係一位教授是我姐姐，金融係一位教授是我叔叔。”

  餘嫿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她拉著林鬆的手十分親熱的走到角落跟他交流。而這一次，晏婉晨根本沒看她，緊緊握著筆，低頭在紙上寫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