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經孫眉先生介紹加入同盟會後，已將‘驅除韃虜，恢複中華’當成人生第一要旨。我自8歲起，跟隨在孫眉先生身邊，認其為義父，從廣州灣到廣州再到澳門……民國13年，我義父在澳門逝世，臨終深恨廣州灣被法國人占領，希望有朝一日光複河山……從此，我便入了梨園，化名程小官，在廣州和廣州灣潛伏，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不管是土匪、軍閥，還是阮氏王朝，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相信總有一天，我定能找到機會，驅除鬼佬，還我河山……”程小官凝重地說道，臉上再無半分笑意，反而流露出幾分堅毅之色。

  原來如此！其實大家都是一個誌向，殊途同歸！葉縱橫對程小官的印象一下子好了許多。“這林俊生是……？”葉縱橫問道。

  “同盟會分裂後，1911年我們在義父的領導下，在廣州成立了南盟會，算是同盟會的一支，屬於孫先生的嫡係。在先生的支持下，我們成立了自己的武裝隊伍。林俊生，就是我們當中優秀的一員。我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為革命而死，死得其所，我為他高興！”程小官說到這裏，眼中含淚，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我們越南光複會也是在孫先生的指導下成立，並發揚光大的！驅除法殖民帝國主義，是我們共同的目標！”阮福清激動地說道。

  看到這個阮福清，葉縱橫就氣不打一處來，冷笑道：“聽說貴會的目標是‘尊王攘夷’，到時親王說不定會黃袍加身，可喜可賀！‘’

  “這……推翻帝國主義之後，實行什麽體製，這得讓人民投票決定。”阮福清訕訕說道。

  “葉兄弟，說起來，你與南盟會也是有緣。聽你夫人說，你的最終誌向也是要趕走法國人，光複大好山河。我本打算發展你夫人加入南盟會，她卻說她已有信仰，暫時不能加入，但會全力支持我們。所以，我們希望發展你成為南盟會會員，這，也是你夫人的心願。”程小官苦口婆心地勸道。

  葉縱橫轉動著茶杯，思忖著：南盟會，他是決計不能加入的，但孫先生的再次出山是曆史趨勢，這條線也不必得罪，說不定以後還有用處……處理各方麵關係他不在行，現在隻後悔怎不將容素素帶在身邊。

  他想了想道：“程老板，大家雖是同一目標，但方法和手段不一樣，如果確定是友非敵，也不必在乎入不入會這一形式。隻是李福隆的天龍山到底有怎樣的秘密，還請程老板告知。”

  “哦……這九龍山的事，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山裏藏有高人，能培養出堅如鐵人般的兵勇，還有一些厲害的武器。李福隆被驅逐出法租界後，我便與他再未見過麵，隻是在福壽煙館傳遞消息。今次的刺殺行動，我便從他那裏雇請了十個鐵兵……”程小官道。

  “為何鐵兵未出現在戲台上？反而是越南人上了台？”葉縱橫問道。

  “這一點我也很是迷惑。天龍山的鐵兵似乎隻有軍人的功能，表情呆板，連最簡單的台步和姿勢都學不會，別說上台便會露出破綻，那日若出現在後台便會被你一眼識破。”程小官遺憾地說道。

  葉縱橫心裏一驚，問道：“他們吃飯喝水嗎？”

  “這當然有，否則怎能活著？隻是不怎說話，互相之間也沒什麽交流。隻有一人略為活躍些，似是領頭的班長。他說什麽，鐵兵便照做。”程小官道。

  “我聽到他們有說話，每天早上都在喊口號呢……”阮福清說道。

  “什麽口號？”葉縱橫問。

  “好像是天龍萬歲，連喊幾遍！”

  葉縱橫越聽越迷糊，越聽越覺得可怕，這些信息，他要與他的團隊分析處理後才有結論。

  葉縱橫誠懇地說道：“程老板，此次刺殺一事，影響巨大，你已暴露，廣州灣法國軍方必將全力緝拿你，給上麵一個交待，還請設法速速遠離。還有，小梅也是通緝對象之一，還請你們通知她多保重吧！”

  程小官點點頭：“這個我省得，我已安排好人手，今晚便將前往廣州。”

  葉縱橫抱拳道：“此地不宜久留，葉某告退了。”

  葉縱橫出得茶室，那批鐵軍還站在那裏，真如阮福清所說，個個表情麻木，眼神無光。

  “你們去後院宿舍休息吧。”阮福清吩咐道。

  隻見那領頭的應了一聲，轉身帶著眾兵便走，也沒有任何禮儀禮節。動作表情看上去很是生硬奇怪。

  葉縱橫離開廣府會館，坐上馬車回到大家樂戲院。此時現場的人員已少了很多。有主的屍體已被領走，無主的則由民工拉到郊外的亂墳崗上掩埋。傷者嚴重的已送法國醫院，輕傷者在現場的醫護點進行了包紮。

  葉縱橫來到的時候，容素素和讓娜正在給最後幾個傷員包紮。

  “等下你通知蔣智、十二少、沈雷到葉府來開個會，有些事要商量下。”葉縱橫對高飛鴻說道。

  終於送走最後一個傷者，讓娜長長地舒出一口氣。見到葉縱橫，她哽咽地說道：“親愛的葉，我覺得我應該懺悔，如果不是我堅持要看戲，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慘劇。請饒恕我的罪過！”

  葉縱橫寬慰她道：“刺客是有備而來，難免出事，也怪不了你。”

  容素素問道：“你要陪夫人去哪？”

  “天色已晚，一起回府用餐吧！”葉縱橫道。

  於是，三人坐上小汽車來到葉府。剛下車，讓娜便驚呼道：“葉，這是你的家嗎？非常漂亮！”

  容素素覺得有點奇怪，堂堂總督夫人，什麽樣的豪宅沒見過？河內的印度支那總督府也是又大又豪華。後來才想到，也許隻是因為讓娜將葉縱橫當成了一個窮小子。

  見葉縱橫回到家，眾女都出來迎接。除胡小菊與容小竹還在醫院幫忙未回到外，李金鳳、蔡若蘭、林思葉、海倫、艾西婭都在。

  讓娜見到海倫也住在葉府，驚奇地問容素素：“她也是葉的女朋友？”

  “是的，她們都是。”容素素懶得解釋，笑著應付答道。